就這樣走了十數天,期間偶爾有不開眼的小賊小匪來犯,也都被方屠申隨手打發了。
臨近海陽關,方屠申鬆了一口氣,前方就屬於西涼的地界,任何人都不敢在西涼鐵騎下犯禁,悍匪蟊賊簡直連西涼百裏之內都不敢進。
商隊走到此處,就象征著安全。
比起西涼這個名字,本地人更願意稱呼這片大地為“武威”!
“這裏的守城士兵皆是羌族,他們被稱為“雲朵上的民族”。”
“曾有人言,五萬羌族鐵騎可抵五十萬,人人皆可以一當十!”
方屠申娓娓道來,自傲道:“我的母親便是一名羌族人,我引以為榮!”
漸離則伸手摸著古老而堅實的城牆,這城牆上遍布刀痕火印,曆經了無數戰火刀兵,卻從未倒下,像是一尊守護神,默默守衛著西涼的子民。
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漸離竟有些異樣的衝動,他已有十年未曾回到過這裏,或許這便是近鄉情怯罷。
方屠申瞧了一眼漸離,見他眼神有些飄忽,也不再說話,吩咐手下趕車進城,天黑之前便要安頓下來。
守城的士兵滿臉剛毅之色,眼神鷹隼一般打量著來往的車隊。
這裏究竟是否算是我的家鄉呢?
漸離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從小便是在這裏長大,但他絕不是羌族,也不是西涼人,他的相貌與原住民相差甚遠。
如若不是十歲那年的那場變故,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裏,也永遠不會遇到那個給予他刀傷的那個人。
海陽關,漸離對這裏印象頗深,每當深冬時節,城外的護城河便會結一層厚厚的冰,商人走販就在冰麵上搭起帳篷做起買賣,這便是放眼整個西涼都有名的冰市。
商人們都喜歡來西涼做生意,因為這裏不僅賦稅低得多,而且有羌兵守衛,身家性命也能得到極大的保障。
如今還未到深冬時節,護城河外的冰還不夠結實,冰市還未開放,但海陽關內熙熙攘攘地擠滿了行腳貨商,連客棧都被預定的滿滿當當。
“鬼醫”方傾城的名號叫的非常響,在西涼幾乎無人不識,打聽起來也是非常方便。
“方郎中每年這個時節都會來這裏,他會跟一些商人買些草藥!”一名長著大胡子的羌人說道。
“他就住在庭林道最盡頭的那個客棧,最豪華的客房,一天八十兩銀子的天字房。”
“如果你要找他,就快些去,天黑之後他就不再見客,天皇老子也不見。”
大胡子羌人笑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座三層小樓鶴立雞群般地屹立在低矮而又滿是灰塵的土坯房叢中,金色的琉璃瓦閃爍著耀眼的光,一尊尊簷獸靜靜蹲在樓脊,大紅燈籠掛在簷角,顯然比那些破舊的驛站要好的多。
告別了羌人大漢,漸離徑直向那尊小樓走去,小樓離的並不遠,沒過多長時間,漸離便看到了那客棧的大門。
大門高一丈,寬足有十七尺,朱紅色大門敞開著,一道精致紅毯直伸到門外數丈,門口站著兩名堂倌,滿臉堆笑不停地招呼著來往的客人,他們的眼力極好,能通過你身上極其細微的小細節分辨出你是個深藏不露的富翁,還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土漢。
漸離當然被攔了下來,他身上的單衣已經洗的發白,怎麼看也不像個能住起豪華客棧的豪主。
“客官,走錯門了吧?”一名胖胖的堂倌說道。
“您要是想住店,扭頭右拐,那家店有大通鋪,一百個大錢一晚上,一群人住一塊兒,多樂嗬!”胖堂倌笑眯眯地,臉上沒有一絲看不起人的表情,有的隻是精明與狡黠。
漸離說道:“鬼醫”方傾城可住在這裏?”
胖堂倌說道:“是!”
漸離說道:“那便對了。”
胖堂倌皺起眉,說道:“什麼對了?”
漸離徑直向裏走去,胖堂倌剛想伸手去攔,忽然一股鑽心的涼氣自腳底板衝到後腦勺,身子一僵,竟讓漸離就這麼走了進去。
“喂,老胖,幹嘛呢?你就這麼把他放進去,讓掌櫃的知道我可跟你一起吃瓜落兒!”另一名堂倌氣急,慌忙想去將漸離拉回來。
“棒槌!”老胖急忙拉住另外一名堂倌的胳膊,說道:“別去,這小子邪門著呢!”
外號叫棒槌的堂倌楞了一下,說道:“啥意思?”
“說不出來,我剛才想攔他的時候,一股子涼氣跟冰坨似的,就從我這腳丫子上滋溜就竄到我腦袋上了,我現在腦瓜子還疼呢!”
棒槌一驚,說道:“大白天的,不會遇到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