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略微沉吟片刻,“晚飯前送到您手中。”
“去吧。”
“是。”
管家的效率比威廉想象中還要快,太陽還未下山,一遝厚厚的資料就送了過來。
事情發生在霧季第三個月的號,公主薇恩菈·德拉瑟爾公主的訂婚晚宴上,伯爵碰翻了一杯茶,弄髒艾奎茵·德拉瑟爾女士的衣裙,後者於是憤怒地指責他為‘野蠻人’,伯爵因此提出決鬥,最終死於法羅人伊希克之手。
也就是,並非他被挑釁……而是他主動挑釁別人?
這聽起來既荒謬又滑稽,一個錫安貴族竟然向一個女人發起決鬥?
然而威廉卻因為這些內容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裏麵很有問題!
這位艾奎茵·德拉瑟爾女士不是錫安人,而是土生土長的泰沃爾人,還是王室成員。不僅如此,她還是約瑟夫國王已故妻子的妹妹,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她才專程從林中之城趕來為公主薇恩菈送上祝福……
而伯爵之所以會如此魯莽的發起決鬥,正是因為這簡單的“野蠻人”三個字。
這是泰沃爾人對錫安人的蔑稱!
從九百多年前黃金血脈如喪家之犬一般逃竄開始,他們就用“野蠻人”來指代錫安人,錫安皇室成員也一度被稱為“野人王”,雙方的仇恨並未隨著時間化解,反而愈演愈烈,情況直到二十年前才發生好轉。
兩國邦交就像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巴掌由理查陛下和鄧加爾來打,那麼甜棗自然由約瑟夫來給。因為他的妻子是血脈正統的泰沃爾人,所以自從他加冕為王後,兩國的關係也破冰好轉,並於去年開始正常的貿易往來。
但是,這不代表所有錫安人都能容忍如此蔑稱,甚至,在那種情況下伯爵必須站出來嚴正抗議,否則就會成為他一生的汙點,永遠也洗刷不掉!
可是,事情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一定要鬧出人命嗎?
當然不至於。
貴族索要的無非是個麵子,如果艾奎茵·德拉瑟爾女士識相,她應該立即賠禮道歉,伯爵也不至於就此發起決鬥,然後被一個追隨者扔了手套……
可結果是艾奎茵沒有這麼做,她甚至變著法兒刺激周圍的錫安人,差點引起一場騷亂!
這看似胡鬧的舉動,實則是把伯爵架在火上烤!如果他不借題發揮,就會成為真正的恥辱!
那麼問題來了,艾奎茵不怕麼?
是什麼給了她這種勇氣?
泰沃爾人敏感的自尊心?
約瑟夫國王的寬容政策?
或許都有。
但隨著威廉翻開伊希克的資料,他找到了第三個原因。
幻寂議會!
這名法羅人出生時元素親和檢測高達47,雖然不能成為法師,但代表他足夠成為前途不可限量的武士,因而得到了幻寂議會的青睞(法師們需要招攬優秀的武士來突顯自身身份以及做保鏢),隨後他得到一個財團的鼎力協助,得以進入法羅武士協會深造。後來,伊希克為艾奎茵·德拉瑟爾女士的魅力所傾倒,成為她的追隨者。
而這家財團,背後正是羅伯茨家族……
看到這裏,威廉不禁萌生了一個讓他自己都目瞪口呆的解釋:
為了讓勞伯脫身,羅伯茨家族借幻寂議會的勢殺死了一名伯爵?
荒唐的想法讓威廉不禁站了起來,他一時間無法呼吸,在露台來回走了幾步才逐漸好轉。
半晌,威廉濃重的臉色都沒有變化。
“泰沃爾人……
“羅伯茨人……
“法師……以及楚門。”
他自言自語道。
突然,他覺得手中這根鵝毛筆無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