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腦子裏亂的很,她覺得很多東西一下子揉進她的腦袋,讓她有些消化不了,坐上馬車,她抓住溫亭湛的手:“阿湛,你告訴我,是不是陛下要對付你了?”
溫亭湛輕輕的將夜搖光攬入懷中,無聲的抱著她,沉默不語。
“為何會如此突然?”就算是要卸磨殺驢是不是也太早了點?興華帝不是昏君,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溫亭湛算是他一手扶持,他又扶持了單久辭,如果沒有了溫亭湛誰來和單久辭牽製,還是說他以為單久辭自斷手腳之後,單家不足為懼了?
這不像是興華帝的作風,難道真的是每一個皇帝,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候都會做出一些令人無法理解,完全喪失理智的做法麼?
“搖搖,陛下容不下我是遲早的事兒。”溫亭湛輕歎一聲。
“那士睿呢?士睿他這樣?”夜搖光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蕭士睿怎麼會讓這樣的局麵發生。
“傻搖搖,連我都無能改變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夠改變?我留下隻會讓他陷入兩難之地。”溫亭湛輕聲對夜搖光說道。
“阿湛,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什麼都不管,現在就走!”這是夜搖光最沒有理智的時候,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憤怒的在溫亭湛的麵前咆哮。
他們夫妻為他蕭家做了多少?不說殫精竭力,至少也是盡心盡力,如今的天下能夠如此安穩太平,溫亭湛不說十分功勞,至少一個人有五分吧,他們就是這樣對待他麼?
心裏一團寒氣,夜搖光從來沒有這麼心灰意冷,這麼失望透頂過。
抱著夜搖光的力度加深,溫亭湛的語氣清潤如梵音,流入耳裏去撫平夜搖光躁動的心:“搖搖,我們做事須得有始有終,我入仕求官求財,非是被人所迫,在其位謀其政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我與上位者之間的衝突,並不能成為我將無辜之人置之不理的理由。這天下從來不是誰的天,也不是誰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我之於天下人,無論多少付出,都與統禦者無關。”
夜搖光將臉埋在溫亭湛的懷裏,她承認她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冷靜,甚至有了遷怒的情緒,但是她真的太心疼溫亭湛,不過溫亭湛的話又讓她平靜了下來,她覺得不公平,可這世間又哪裏來的那麼多公平呢?有些事本就是通天之能也無法改變,除非這個冷血無情,視天下生靈如草芥。
她的夫君,她是相信的,他可以不這麼憋屈的退讓,他有這個能力問鼎至尊。可這些年他的心血,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代價,改朝換代的沉痛又是多麼慘烈?
有時候,很多事總需要有個人退一步,才能夠海闊天空。
不計較名利,不在乎權勢,不過問得失,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