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頓了頓,語氣緩慢卻有力的對耀星道:“如今你有選擇的餘地,光明與黑暗兩條路,你如何選都無妨,你的選擇決定日後我們的立場罷了。”
耀星垂下眼簾,它以前是沒有心髒,沒有知覺,它隻是一個血魔,縱使它能夠幻化人形,但它卻和人不一樣,它是真正的無心無情,可不知是不是入了這個凡人的身軀,它竟然感覺到了異樣的情緒,這種情緒說不上來,因為沒有體驗過。
它已經成魔一百多年,遇上了修煉者不知凡幾,沒有一個人告訴它,它是魔物不是它的錯,而是上蒼的錯,所有看到它的修煉者,隻有一個念頭:殺!
這是第一次有個修煉者,告訴它,它沒有錯。既然它存在了,它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誠然它的活必須是別人的死,可它沒有大義的權利,因為這是它生存的性質,那些能夠慷慨赴死的大義之人,哪裏能夠體會它這種隻想努力活下去,除了踩著別人的生命努力活下去,在黑暗見不到光的地方苦苦掙紮的痛苦。
他們大義,那是因為有人教會了他們大義,有人教會了他們是非。而它,在什麼都還不知道,不懂得的情況下,就已經不得不本能的為了活著而去殘害。如果可以選擇,它也想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之下,光明磊落的活著……
唇角冷冷的勾起,耀星問:“若我不是血魔,我是後天之魔,你今日會如何?”
一眼看穿耀星的意思,耀星是以為她今日想要它幫忙,才會對它另眼相待。夜搖光嗤笑:“耀星,這世間不是你一個魔,而我還有更好的選擇。若非你是先天之魔,且你為了金蓮子放棄了桃黛,你沒有機會站在這裏。我若是當真想要與魔為伍,不需要賠上一顆金蓮子,我能夠讓修絕去西域為我爭搶天陽火種,就有本事讓修絕無償的親自來幫我演這場戲。”
說完,夜搖光也不理會耀星,她緩步朝著牢房之外走出,步上階梯,踏出牢房之前,夜搖光微微側著臉:“善與惡的機會,隻有一次。”
言罷,夜搖光一個縱身消失在了牢房的門口,隻有耀星站在那裏許久許久,久到為它清理了牢房不準任何人接近的黃堅親自帶人來。
“左記長老,溫亭湛的夫人呢?”黃堅看了看四周激烈戰鬥過的痕跡,還有地麵上遺留的血跡,望著耀星,極其恭敬的問道。
耀星的目光微微一斂,他沒有說話,而是抬了抬手,他的手指尖縈繞著一隻飛旋的蠱蟲,給黃堅看了一眼,就將之收到了手中,然後扔了一樣東西給黃堅:“你帶著這東西去見人便是,溫亭湛的夫人已經被我煉製成魂蠱。”
說完,耀星就雙手攏在袖袍之中,步伐看似緩慢,卻幾個眨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語氣,動作,神態都和左記一模一樣,那是因為它融合了左記的記憶。邁出牢房,他站在陽光之下,仰望著蔚藍明媚的天空,這是它第一次這麼直視日光,一百年,才能夠站在光明之下。
它雖然不是鬼魅而是魔,但它是先天之魔中最為特殊的一種,它是由怨氣與鮮血融合,和鬼一樣,是不能見日光,哪怕它已經修煉到了可以化形的地步。以往它不是沒有吸幹人的血,也不是沒有想過借一具身體出去走走,但是這麼多年它始終不願意,這是它第一次願意用一具軀體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