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頭看著我,你是當真傾心這個人,還是為了躲避福安王?”單久辭語氣嚴厲。
單凝綰鼓足了勇氣才抬起頭:“都有。”
“說下去。”
“小叔,我嫁入福安王府對單家不但無利反而有害。”單凝綰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她緊繃的心緒一下子反而輕鬆了許多,見單久辭不置一詞,便咬了咬唇接著道,“永福王成親數載,也不曾有後,你們都以為我嫁給他生下王府的繼承人,便是再差日後單家也有一位親王。可你們難道將福安王當做擺設麼?福安王與王妃乃是青梅竹馬,若非不忍辜負王妃,一心想要謀求大位的王爺怎會拖到長孫殿下成婚之後才鬆口娶側妃,我知曉這其中未必沒有麻痹陛下之意,讓陛下認為他從無野心。但若非迫於無奈,我想王爺他不會輕易鬆口迎娶側妃,這麼些年,王府的侍妾也一無所出,而王妃連生三女,證明並不王爺不能,而是王爺不願。”
單久辭的目光微微一變,他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著單凝綰。
單凝綰撇開眼,不敢去與小叔犀利的眼眸對視:“小叔,你是王爺的左膀右臂,而我們單家是王爺的最大後盾。我若是再嫁給王爺,當真生下了世子,小叔可有想過王爺若是當真得到大位之後,他會坐視蕭家的江山改姓單麼?”
不等單久辭回答,單凝綰搖著頭繼續道:“他不會,那才是我們單家的災難開始……”頓了頓,單凝綰的唇角露出一抹似譏似諷的笑意,“這還是建立在小叔與王爺贏了的局麵上,曾經綰綰從來沒有懷疑過,有小叔在,王爺一定奪得大位。”
“你現在懷疑了。”單久辭反而來了興致,他斜靠在回廊柱子上。
“是,侄女懷疑了。”單凝綰也不隱瞞,“小叔,我自小在你和永福王的眼底長大,小叔是我最欽佩之人,我覺著許多人與我一樣,本能的懼怕著小叔,我曾一直以為是因為小叔的身份尊貴的緣故。直到……”
“直到你見到了溫亭湛。”單久辭將單凝綰不敢說的話說出來。
“是,直到侄女見到了明睿侯。”單凝綰的眼底浮起一層懼意,“侄女初初聽到明睿侯的名諱之時,還是十年前表哥從嶽鹿書院回來之後,因著明睿侯破解了麒麟公子的棋局。那時侄女也不曾留意,直到侄女上京之後,從穎姐兒的口中聽到了更多關於明睿侯的事情,那日在褚帝師的賞花宴上,我第一眼見到明睿侯之時,我就本能的覺得害怕,那種害怕就像對小叔一樣,明明那麼溫潤清雅的男子,卻偏偏有一股子讓人難以喘息的威嚴,我才知道這種氣勢從來不是來自於身份的尊貴,而是來自於胸有丘壑的無雙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