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點了點頭,眼角突然瞥見了桌上那張放置的了許久的紅金箔紙製的請帖,那是邀仙樓的帖子,於是溫柔的笑了笑,喊住要離去的許九白:“綰綰,後日邀仙樓要開一場拍賣會,不如一起去瞧瞧?”
拍賣會?邀仙樓?那便是又有出門的由頭了,關鍵這次的由頭是二嬸自己找出來的,許九白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點了點,便跑出了梧柳院。
三日後,這邀仙樓的拍賣會如約舉行。
想著許九白這兩天在府裏乖乖呆著,也沒惹事,二夫人就是走路時也比往常輕巧幾分。
許九白最是重信守諾的,那日在梧柳院答應了二夫人,即便是這兩日她待在許府都快發芽了,卻愣是沒有邁出過府門一步。
雖依她舊耐不得性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這新置的許府便是走完了的。不過二夫人聽見下人來稟時,嘴角還是噙著慈愛溫柔的笑意的,她認為隻要許九白不在外麵瘋魔,哪怕是將這許府掀了天也是可以的。
不過半刻時辰,許家女眷皆上了軟轎。許九白以前要麼是直接同好友縱馬馳騁,或是輕功步行,至多不過是坐個馬車歇會兒,這坐轎攆卻也是長大一來頭一遭,一上轎,轎內空間狹小,雖隻自己一人,也很覺得一陣氣悶。
再由那四位壓轎之人一抬,整個人不由的一顛,竟是一陣頭暈,不由想吐,忙拉了轎側的簾子做出一副欲吐的模樣,可嘴巴裏並無一物,便是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的。
剛想放下簾子她卻見一道淡粉瘦弱的身影正跪在許府門前的青磚上。那女子將頭埋得低低的,可許九白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身打扮自然不是奴仆婢女,那便隻有一貫愛被三夫人欺壓的許悠白了。
許九白本想放下簾子,她可是知道三嬸那張利嘴的,雖然自己也不怵,可到底誰也不願意沒事找事啊。卻真要做到閑事莫管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抹幼嫩淡粉的小小身影。
那時她還天真的期待與許莫護之間的父女之情,可自己湊前想要靠近許莫護時,卻被他大手一揮,跌坐栽倒在地上。
可就是那樣一道脆弱幼小的淡粉身影略略上前,伸出一隻細細白白的胳膊將自己從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來。忽然那道影子似乎又和跪在地上的那抹淡粉影子漸漸重合。
許九白歎了口氣,罷了,便是舉手之勞而已,又誤不了什麼,再說了,她記著二嬸說的是不要在府外惹事,自己出手救了許悠白也不是什麼大事。
許九白正要出手間,卻聽前頭轎子裏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今兒去邀仙樓也並非隻為了玩樂,太後千秋將至,本欲挑揀個好寶物的,沒得耽誤了要事。好了,四姑娘快起來回轎子裏頭去吧。”
音色雖是極其溫柔,這便是二嬸了,可聲音裏卻沒有半分溫度在的。
也是,二嬸雖然素來溫柔,可也隻是對著自己,和在乎的人才會這樣和藹慈順,三房人生性刻薄,二嬸一貫是不喜的。
許悠白一聽二夫人的話,如蒙大赦,雙腳便就離了地的,她也跪了很久了,身子一軟便跌在一旁丫鬟的身上。
許三夫人王氏一早知曉要出門,早早打扮好了又攜了一雙女兒,也不知許悠白怎麼惹怒了她,總之就讓許悠白跪下了,到底是嫡母,許悠白素來又文弱,自然不敢反抗。
是以二夫人出了許府,見到跪地的許悠白時,她已經跪了許久。二夫人雖然也不忍,可畢竟是三房的事,她也沒道理多管,本以為王氏小懲後便也罷了,卻瞧著這番架勢是不讓四姑娘去邀仙樓了。
二夫人可以不管王氏怎麼處理他們三房裏的事,可一旦關係到許府那便隻能出手了,是以才讓許悠白起身。全然不顧後頭轎子裏那一雙發怒怨恨的眸子。
許悠白在貼身丫鬟翠麗的攙扶下,僵硬地上了轎子,許府門前六隻精致的轎攆便齊齊整整的向著邀仙樓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