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封建王朝,子才是具有絕對權威的存在,皇上手握一切生殺大權的同時,對於下麵的臣子的任命,同樣也能起到一錘定音的決定性作用。可以,即便你在士林之中又多麼高的威望,在士人眼中有多麼好的才學,都比不上獲得皇上的信任,在皇上的心裏留下名字來得重要。
按照溫體仁的分析,周延儒在競爭那個非常可能出現的空缺的閣老的位置的時候有一個相當大的優勢,那就是周延儒有機會每和皇上見麵,給皇上講書,這樣的殊榮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皇上的龍體一直有恙,連早朝都未曾上過,就算是內閣大學士、各部尚書都幾乎沒有機會一睹顏,他周延儒卻能夠每見到皇上,這不是“簡在帝心”還是什麼?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解讀,他周延儒這都是要達的節奏啊。
所以,為了能夠讓這個優勢能夠充分揮,信任閣老的產生方式就成了重中之重——既然都已經簡在帝心了,那麼肯定是由皇上乾綱獨斷,直接指派才是對自己最最有利的。
“長卿兄之言真是令人茅塞頓開,延儒聽後,大有醍醐灌頂之感。其實以長卿兄之才,謀個閣老之位也並非難事,但長卿兄卻甘願放棄這個機會前來幫我,延儒真是感激莫名。”周延儒直接表達著對提出這個好主意的溫體仁的感謝之情,仿佛能夠想象到自己按照他的計策行事,明起就能夠正式入閣了一樣。
“哈哈,玉繩莫要取笑了,溫某才能平平,多年來也是碌碌無為,安敢妄想閣老之位?方才不過出點主意,實在是不敢當這個‘謝’字。”溫體仁也是笑著謙虛道,“不過我可是要提前恭喜玉繩了,明成功入閣之後,可不要忘了我溫某人啊。”
“長卿兄哪裏的話,我周延儒倘若有得意之日,一定不能忘記長卿兄的鼎力相助。”周延儒也是賭咒誓地道,兩個人談笑之間,關係似乎也是更近了一步。
隻是很快,周延儒又想到了一個十分值得擔心的問題,麵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玉繩有何困擾,為何麵色如此?”溫體仁自然十分關切地問道。
“不滿長卿兄,每日有幸得到皇上召見,給萬歲講書的並非隻有我一人,在我之前,皇上就已經找過錢謙益來給他講書,現在也是由我和錢謙益交替進行。”周延儒道。
周延儒的話已經十分明朗了,溫體仁自然也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一樣能夠每有幸見到皇上的並不隻有他周延儒一個人,“簡在帝心”這個優勢也是他周延儒和錢謙益所共享的。
“錢謙益乃是文苑清流、東林領袖,資曆威望都在你我之上,再加上也同樣得到皇上的信任,真乃是一個勁敵啊。”溫體仁分析著道。
“正是如此,不論是廷推、還是皇上直接指派,錢謙益都有巨大的優勢啊。”周延儒道。
“玉繩不必心焦。”溫體仁安慰著道,“明日若是來宗道真的辭去了內閣輔之位,其他的閣老很可能也有跟著來宗道一同辭官的,所以閣老的空缺很可能不止一個。他錢謙益縱然占盡優勢,也沒有分身之能,最多隻能占據一個名額罷了,玉繩隻管競爭其餘的名額即可。你我跟錢謙益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各憑所能便好。”
“隻恐你我這樣以為,但他錢牧齋卻視你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使出什麼陰招排擠你我,那樣又該如何是好?”周延儒還是十分擔心——他的擔心也是十分正確,因為按照瞿式耜給錢謙益提出的中策,周延儒和溫體仁也正是他們需要排擠打擊的對象。
“玉繩莫慌,誰隻有他們才能使陰招,耍手段?那錢牧齋為官多年,不法之事肯定也是幹過那麼幾件,他要是安分守己便罷,要是他動了什麼歪心思,有了什麼不好的念頭,咱們這邊也是有他的把柄的,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溫體仁的語氣十分堅定,給周延儒吃下了一顆強有力的定心丸。
於是就這樣,原本曆史上錢謙益和周延儒、溫體仁之間的矛盾和鬥爭,在蕭木穿越來之後,以輔來宗道辭官的事為契機,也重新酵醞釀了起來,甚至大有再度重演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