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堂上李標怒道:“梁大人作為堂堂知縣,縣裏有人做下如此駭人聽聞的罪行,你卻隻推不知?倘若你果真如此駑鈍,你又是如何考取的功名?我看你別進士,就是童生也考不上!”
“下官慚愧……”梁月皓在下麵唯唯諾諾,不敢大聲。
“梁豔陽!本官再來問你,你與梁知縣是何關係?”李標又對梁豔陽問道。
“回大人,梁知縣與人乃是堂兄弟,半年之前人聽聞梁知縣有意升遷,但苦於缺少銀兩孝敬上官,便前後給了梁知縣兩千兩白銀,供其上下打點使用,梁知縣則對我在縣中罪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梁知縣對人講,現在正值朝中閹黨倒台之際,大明上下全在關注此事,沒有人會注意人所為,於是人便愈膽大妄為,以致釀成大錯,冒犯了顏。前夜人酒樓被抄後不知所措,便悄悄前去縣衙想要與梁知縣商量對策,梁知縣得知人衝撞了貴人後,便將人抓了起來,逼迫人講出關押娘娘之處,押著人前往搜尋,不想娘娘彼時吉人相,已然脫險,後來便遇到了錦衣衛的兩位上差……”
圍觀百姓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梁員外果真跟知縣大人有勾結,怪不得之前會那般有恃無恐,要不是聖上前來微服私訪,真不知道他還要在這裏稱王稱霸多久。圍觀百姓在後怕和慶幸的同時,心裏也暗暗對出賣隊友的梁月皓鄙視不已:果然這讀書人就是有心眼兒。
梁豔陽的態度一如既往的配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一清二楚,就如同這些事情都是別人幹的而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一般。他的表現很容易解釋:本來他跟梁月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結果梁月皓突然難把他給坑了。梁月皓打了一手好算盤,先是抓了梁豔陽,再想著“營救”回皇後娘娘邀功,來洗刷自己的嫌疑。這麼一個坑隊友的存在,梁豔陽懷恨在心,把梁月皓的事情全都攀扯出來,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梁月皓此時則是渾身抖,雖然口中喊著“絕無此事”、“含血噴人”這樣的字眼,但這些話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更不用其他人了。於是梁月皓一邊喊著冤枉,一邊被摘了烏紗,扒了官府——這大興知縣已經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案子審到這裏,基本上事情全都明朗了,這場大戲的**基本也就結束了,接下來的就是梁豔陽的家丁打手們也紛紛受審,梁豔陽所的供狀也一一得到其打手們的證實,梁月皓受賄的事情也被證明確有其事,於是認罪的認罪,畫押的畫押。
來宗道覺得案子審得差不多了,皇上馬上就能回宮理政,自己也完成任務,待到回到京城,朝政恢複正常之後,自己就可以告老還鄉,再不用在官場之中參與那黨同伐異、勾心鬥角的事情了。正在高興的時候,隻聽耳邊傳來了一直未曾話的蕭木的聲音: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本來蕭木也覺得案子審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魚蝦們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聽,再加上感冒一直沒有好,身體也不是很舒服,便打算去後衙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來宗道他們來做就好。就在蕭木打算起身的時候,他看到了堂下梁豔陽的一個正在畫押的手下,蕭木覺得這個人十分麵熟,便又仔細看了兩眼,結果不看不要緊,看了之後蕭木突然現,這人好像就是自己最開始剛到大興,在街上買下謝連惠(花)時候,謝連惠的父親。
那人一直低著頭,不敢無禮抬頭去看堂上,也就沒有看到蕭木的麵孔,見堂上的貴人問自己的名字,便跪地叩道:“人姓杜,沒有大名,家中排行老六,人們都叫人杜老六。”
“楊韜、胡雲,你們也來,看看這是何人!”蕭木認為自己沒有看錯,但還是把當時也在的楊韜、胡雲叫來確認。
原本還在疑惑蕭木為何突然這麼著急,但是兩人看到了杜老六的樣子,心中便都知道了怎麼回事,楊韜對蕭木確認道:“皇上沒有看錯,正是此人。”
“好哇!好一個家中斷糧,好一個老父患病無錢醫治!”蕭木大怒著道,連自稱“朕”的事情都忘了,“什麼你家閨女手腳勤快,你這種人也配有那樣好的閨女?我真是瞎了眼,才相信了你的鬼話!
突然間蕭木覺得自己喉嚨甜,緊接著就“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後眼前一黑,身子栽倒,失去了意識。
“皇上!”
“快傳太醫救駕!”縣衙之中頓時一陣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