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李山雨很久沒有吃過肉了。她望著桌子上的羊肉咽了咽口水，滿眼的渴望卻不能不移開眼睛。她現在已經不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有家人的孩子了，別說肉，連米飯她也有一年多沒有吃過。
“哪裏來的乞丐，滾滾滾，別汙了這店，臭死了。”店小二走出來猛把停在店門口的李山雨推開，李山雨怨恨看著店小二，緊緊握緊了拳頭。她恨不得把店小二按在地上揍得滿地找牙，但她不行。上一次她露出非九歲孩子的力氣後惹出了很大的事，害她和霖願連夜逃跑一個多月。哪怕隻為了霖願，她也不能再惹事。
霖願，李山雨同寢室三年的舍友，也是她大學為數不多的朋友。為了兩個人的生活更好些，她每日在街上四處奔走，找可以幹的活。可是九歲的孩子可以做什麼？隻能做一些零碎的活，大半天下來隻有三四枚銅錢。
霖願在一家黃記酒樓幫忙，她生得好看，酒樓掌櫃很喜歡她。她幹的活多是不重的，幫忙洗菜洗碗，手腳伶俐幹得很好很快。每日有十文錢，還包吃食，每天晚上還能拿回幾個冷饅頭。
“小二，有沒有雅間?”一位氣派的粉衣丫鬟走進來，略有些嫌棄酒樓簡陋。
“有，在二樓！”霖願聽見有客上門趕緊上前迎接，露出一個急燦爛的笑容，把人往樓上引。
被扶著下馬車的黃氏微愣，沒有想到在這麼簡陋的酒樓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娘子，那雙眼睛閃亮得讓人喜歡。聲音好聽，沒有膽怯，笑容也好看，真讓人喜歡。
霖願在前指引，黃氏攙扶上樓，眼睛沒有離開過霖願，看她一舉一動越是滿意。
黃氏缺個心儀的小孩在身邊，一直感覺到心空蕩蕩的，今日見到霖願後她發現自己的心慢慢圓缺了。
李山雨幫一個寡婦買了一些東西，寡婦賞了她三銅錢，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歎了口氣。隨後，她幫另一位寡居的丈清理院子的草，她一邊拔，老丈在一邊說話。老丈說，離家多年的孩子終於帶著妻兒回來，他高興極了。李山雨心情黯然，老丈的親人回來了，可是她再也無法回到親人的身邊，還好她還有霖願。
隻要有霖願在，她就不怕。
天色漸暗，她拿著今天賺的十三文錢往黃記酒樓的柴房，那是她和霖願過夜的地方。
鐵馬鎮是個小鎮，夜晚出行的人極少，店鋪也是望著天色暗，便關門。
霖願把所有碗洗幹淨，把桌子和地掃幹淨，拿著吃食回到柴房。
“今天有肉，是客人吃剩的。”霖願露出個笑容，把盤子放到斷腳的矮桌上，還有兩個饅頭。
一盤滿滿的肉，李山雨奇怪望著霖願。
“客人嘴掉，嫌棄。”霖願解釋肉的來源，這可不是她偷拿的，是掌櫃給她的。
李山雨不再問，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狼吞虎咽吃晚餐。
霖願細嚼慢咽，漂亮的眼睛眨動，欲說又止。
“你要好好考慮。你可比李山雨那丫頭危險，她長得醜，你漂亮，再過幾年可會長成傾城傾國的模樣。”掌櫃夫人語重心長道，憐惜地摸著霖願的臉蛋。這樣的孩子生在偏遠之地是會受罪的，還是孤兒，掌櫃夫人已經想到她苦不堪言的未來。
霖願不是九歲小孩，她在原來的世界就已經二十一歲了。她明白，可是她舍不得李山雨，李山雨是唯一跟她一同穿越到異世界的人，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
霖願紅著眼背對著李山雨入睡，而她身邊的李山雨一夜未眠。
清晨，李山雨準備出門時，掌櫃夫人叫住了她。
“願兒可有說她今日要走?”掌櫃夫人問，李山雨抬頭看著她，搖了搖頭。
“她必定是不忍心。李山雨，我告訴你，你不能阻了她的路。黃夫人是位貴人，願兒跟著她必定比現在好得多。願兒漂亮，若是孤苦伶仃必定會遭受欺負的，還可能被逼賣入青樓，你忍心嗎？”掌櫃夫人耐心分析，相識有段時間，掌櫃夫人清楚李山雨內心極在乎霖願，從她寧願餓肚子也要讓霖願吃飽可以看出。
李山雨不言，低下了頭。她很想反駁，自己可以保護好霖願，可她說不出口。
“我想見見那位黃夫人。”李山雨說。
“我跟黃夫人說說，她未必肯見你。”掌櫃夫人一笑，李山雨已經鬆口，霖願那更好說。
李山雨和霖願都是可憐的孩子，兩人從遠方來，一路食不飽穿不暖，卻從沒有放棄對方。在鐵馬鎮大半年，兩人過得比過去好，隻要努力就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