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華道,“下班了。”
一愣,李路看了看時間,中午十一點過五分鍾,問道,“幾點下班?”
“十一點三十分鍾。”李家華。
李路點了點海鷗手表,“十一點過五分。”
表情古怪地搖了搖頭,李家華指了指財務科出納辦公室那邊,,“不,已經十一點三十分了。”
略微一個愣怔,李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李路笑道,“他們還有人在吧?”
“在呢,在喝茶聊,但是已經停止辦公了。”李家華,他是見怪不怪的,哪個部分都是這樣。
李路朝財務科出納辦公室那邊走去。
實際上,那並不是出納常駐的辦公室,她隻有在上班的時候,連同科長和會計把錢和登記冊什麼的一幹資料從財務科保險箱裏取出來,然後在一樓的這個辦公室裏辦公。
他們並不是考慮到人民群眾方便,而是因為財務科在三樓,三樓是領導所在的樓層,人民群眾走來走去怕會影響到領導。
如果是其他蔗農,西河製糖廠給白條的話,他們也隻是略微感到失望,並不會有其他什麼懷疑。因為在他們眼裏,國營工廠代表著的就是黨和政府,黨和政府都信不過,還有誰信得過?因此,給白條,通常是不會有人有什麼牢騷的,頂多就是晚一些時間拿到錢。
這個年代政府的公信力還是很強悍的。
但是,李家華在奮遠公司裏工作了一年的時間,他接觸的甚至是比紅星廠都要接近現代化標準的企業管理製度。他又是負責財務方麵的副總經理,職業使然,遇到這種事情,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思考西河製糖廠為什麼會給白條。從法律層麵來講,白條沒有多大的法律效力。
因此他拒絕簽字,因為是家裏的事情,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給大哥打電話。沒想到老三在那邊,這就更好了。顯然,李路處理這樣的事情更加的手到擒來。
福叔們是泥腿子上岸的第一批商人,但是哪怕他們腰纏萬貫,見到政府部門的科員也得點頭哈腰。這就是官本位國家的社會地位的差異,甚至你做生意的地位都沒有曾經的臭老九地位高。
李路不一樣,他不但是大老板,而且還是新光明廠公安保衛處的副處長,甚至是西城分局黨委委員。因此,李家華很清楚處理這樣的事情,李路出麵是最合適的。
幾千塊錢對李家華來,也許隻是奮遠總店一的三兩的日常開支,但是對蔡葉芬來,那就是全家未來一年的夥食。
這件事情才是家裏的頭等大事,什麼軍火貿易這些瑣碎事情是可以放到一邊的。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戴個粗鏡架眼睛的中年婦女就是李家華所的出納,灰色衣裳灰色褲子幹部打扮。李路隻要看見這樣打扮的婦女就感到頭疼,完全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她倚在桌子那裏,抱著胳膊和其他兩名坐班人員有有笑,妥妥的等下班的節奏。
李路走進去,抬眼看了看牆壁上的擺鍾,果然是十一點三十分了,和他的手表顯示的時間差了足足二十五分鍾。“采取特殊上下班時間”的單位不少,但是像這麼過分的還是比較少見的。
通常把擺鍾調快個五六分鍾,十分鍾就已經很過分了,人家這裏直接上去就是要快你二十五分鍾。
按照標準時間上班,按照特殊時間下班,日子是很滋潤。一個上午攏共就四個時的上班時間,去頭去尾,真正能用來辦事的有兩個時就已經是皇恩浩蕩。
蔗農從窗戶往外排出長龍,運氣不好的活活站兩個時白站,給你拖到下午去。而許多蔗農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的,起個大早過來排隊,能在黑之前領到錢那就是應該笑開顏的,回到村裏就可以嘚瑟——我隻花一時間就把甘蔗錢取回來了!
這不,外麵樹下席地坐著不少農民,取出幹糧啃幾口喝點帶來的開水,就等著兩點三十分上班排隊取錢。吃飯館那是不可能的,一兩塊錢夠全家吃一頓。製糖廠的飯堂就更不可能了——外人恕不招待。
“幹什麼的?”
正和出納婦女聊得歡不時蹦出個黃段子的平頭男子看見李路直接走了進來,起身就揮手厭惡驅趕,像是趕流浪狗一樣,神情十分的凶惡,“走走走,出去出去,出去外麵等著!”
李路舉步走過去,抬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幹你!”
身後的李家華和黃光輝也被李路這突然的舉動給嚇到了,但是他們根本沒多想,一看動手了,兩人衝進來,照著裏麵的所有兩名男性工作人員就是一頓揍,但是沒對那出納婦女動手。
這尼瑪上去就是幹,人狠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