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馬賊迅速跑出去。剛到門口,就又退了回來。隻見一個身形略顯瘦小的女子雙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一瞬間就被風吹到廳堂裏麵,她身穿一件連帶著兜帽的紅色長披肩,一束黑發從頭頂的一個小圓孔中掏出來,散開在兜帽外麵。她腳上穿著鹿絨短靴,一經伸手,便能看到右手的食指上與手腕之間連接著一個光閃的細鐵鏈,兩把精致的直刃短刀一反一正各握在兩隻手上,呈攻與防的姿勢。在明亮的燈光下,不難看出兜帽裏麵那一張俊美的瘦臉,和一對充滿殺氣,冰冷而陰沉的眼神。
她一來,這些馬賊便退到身後,低頭站成一排,不敢出聲。
不知為什麼,看到她的第一眼,王寧宇就喜上眉梢,好像這個女人的出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斷定她就是這夥馬賊的頭目——雲中雁
他上前一步,問道:“你就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雲中雁?”
她閉口不答,身後的一個馬賊替她說道:“臭小子,她就是我們的老大,現在知道害怕已經晚了。”
王寧宇搖頭再問:“姑娘這般年輕,為何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呢,如你能痛改前非,將那些搶奪的糧食還給村民,我會幫你們在知府麵前求情,讓他網開一麵。”
雲中雁沒有回答。
他在心裏想著莫非她是一個啞巴?
終於她說話了,開口就是:“受死吧!”
她揮舞著手裏的短刀朝他刺來。一個踉蹌,他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滾到桌子底下。雲中雁的動作極為敏捷,穿梭於大廳的各個角落裏,無影無形、無聲無息,剛才還在與他搏打,一眨眼就站在了樓上,再轉身就出現在他的麵前。她手裏的短刀發出一層血紅色的光芒,就像一條毒蛇咬住了他的脖子。
王寧宇跨腿坐地,兩腳在空中一劃就跳起來,雙手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移到另一個位置。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腕在前方化了一個弧,然後將她的胳膊交叉鎖住了脖子。雲中雁脫不開身,就狠踩了一下他的腳趾,翻身用腳尖踹著他的下巴,將他踢飛出去。
這女子實在卑鄙,小孩子玩的把戲她也拿出來用。
他不想再跟她耗下去,左手托著右臂的膝蓋,右臂豎於胸前,嘴裏念道:無量尊者。
一尊金光大佛從天而降,罩住雲中雁的身體,重重佛印交織成鏈,將她捆縛堅實。
她掙紮了片刻就丟了短刀,嘴裏發出輕蔑的笑聲:
“報上汝名,我會在你墳前插一朵瓊花。”
王寧宇覺得好笑,明明她都已經成了階下囚了還自命不凡,說出這種大話。隻見站在一旁觀戰的馬賊,慌手慌腳的跑出門外。他還沒來得及問他們害怕什麼,就感覺到一股妖邪之氣從屋內升起。細看,雲中雁的額頭浮出一朵黑色蓮印,這印記漆黑如墨,周圍有煙霧縈繞。她大吼一聲,金佛破開,房內的桌椅、門窗被這股聲浪震碎,地麵上的木板就像卷席子一樣被揭的精光。王寧宇雙手合攏,定身而立,宛若一口大鍾,紋絲未動。
雲中雁的身形已經不能用敏捷來形容,她化作一道黑氣,在屋內來去自如,絲毫不被門窗牆壁阻擋,好像她的身體完全就不是實質性的。她從一個女人的身邊掠過時,用流水般的身體抓住她的胳膊朝王寧宇丟來。
他接住她,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後踏著樓梯扶手跳躍到二樓,與雲中雁打起來。看熱鬧的人被嚇的抱頭四散,躲在柱子後麵,不敢出來。王寧宇的從掌心中發出金色佛印,將這團黑氣打散。還沒過多久,它又聚攏成人型,就像一個影子一樣,浮光掠動,無法承接任何外來的攻擊。
他劈、點、砸,全都落空,卻見兩個短刀飛來,在他的周圍亂竄。嗖的一下,他就被劃破了胳膊,摔到樓底下。雲中雁閃到他的麵前,用一隻腳踩著他的肚子,把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說道:
“我再問你一遍,你叫什麼名字?如果你肯歸順於我,就留你一條狗命。”
他笑道:“王寧宇。不過我的生死由不得別人來決定。”
他身上發出一道金光,將雲中雁彈開,然後趁機跑出門外,騎上了一匹黑馬,離開了紅葉嘍。跑了一段路程,他看到她沒有追出來,就用手擦掉嘴角的血,搖頭做笑。
剛才並非他敵她不過,隻是紅葉樓裏客人太多,怕生出什麼事端。這雲中雁不愧為這夥馬賊的頭目,不僅做事果斷利落,而且身法詭秘,使的不是名門正派的武功。難道她也和神道盟有關係?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猜想。神道盟的人以煉製蠱毒為住,怎麼會自賤了身份,跑到這窮鄉僻壤的縣城與馬賊為伍,而且有他們出現的地方,至少會有一個巫師專門用來蠱惑人心。現在的白鶴城裏除了一群雞鳴狗盜之徒,就沒個有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