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從夢中驚醒,夢裏全是我母後溫柔急促的呼聲。
阿鸞,阿鸞。
不要怪他。
我茫然伸手,才摸到枕邊都濕透了。
又是一場夢。
夢裏什麼都有,醒來身邊卻空無一人。
綠柚摸到我床前來,急切的問我是不是又夢魘住了。
屋子裏燈燭搖曳,我身側空蕩蕩的。
綠柚看著我,眼裏有些心疼,跟我解釋攝政王隻是要務在身,連夜出去了。
對於她這種鬼話,我基本是沒怎麼往耳朵裏聽的。
半年來,日日夜夜我聽到的都是這樣的連謊言都算不上的安慰。
我從夢中懵懵出來,伸手按了按眉心。
我叫陳謹安,謹言慎行,佑我長安。
聽說當初我出生時候天有異象,乃為吉兆,無論真偽,人們信的就是這麼個傳言。
因而,我的父皇封我為長安公主,唯一有封號的公主。
曾經的風光無限,一呼百應,可如今……
“公主,該回去了,皇上他這幾日總是念叨。”
綠柚給我披上衣服,輕聲說。
一聲‘公主’,把我打回現實。
哪怕我跟裴佑晟拜了堂成了親,可照舊沒幾個人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因為沒有人會想到,堂堂攝政王裴佑晟大婚當日,新娘會換人。
對,他的新娘從來都不應該是我,而是禮部侍郎的女兒,我父皇隻是玩了一手的李代桃僵。
外邊打更的聲音響起,綠柚給我更換好衣服。
天還未亮,我要在別人發現之前重新回到宮裏,提防有人發現這種荒誕而可笑的事實。
寵耀無雙的長安公主,隻是一枚華麗的棋子而已。
這幾年攝政王的呼聲愈高,他位高權重,權傾朝野,我父皇終究是慌了。
和往常一樣,我推門出去,卻被一股混著凜冽酒味的力道推著。
裴佑晟站在我麵前,他身後是無盡的涼沉夜色,正在冷冷的看著我。
“玟嵐人呢?”
他嗓音醇厚涼薄,如刀削的麵龐上都帶著迫人的氣息。
隻是那雙漆黑的眼裏沒焦距。
我才走幾步,踉蹌的被他箍住腰肢,重新的扔回床上。
“我不知道。”
我試圖起來,可身上的衣帛卻被撕扯開。
顧玟嵐是本該是攝政王妃的人,禮部侍郎的長女,京城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沒想到在新婚之夜就被我父皇擄走了,下落不明。
門大開著,冷風嗖嗖的進來。
我又羞又怒,“王叔,請自重。”
綠柚急的臉都紅了,試圖進來,卻被外邊的侍衛用刀架在脖子上,根本沒法解救我。
“自重?”
他和往常不一樣,笑起來的聲音都涼薄狂放,“當初你頂替她來爬床的時候,怎麼就不提這兩個字?”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冷風一陣陣的吹的我渾身發冷,胸前的衣襟隻能堪堪掩住大半的春光,可依舊是衣衫不整。
“怎麼?王叔是反悔了,想要嚐嚐女人的滋味了?”
我不退反進,同樣譏諷的揚起下頜來,淩亂的衣服管都沒管,半撐在床上挑釁的看著他。
原以為相敬如賓的日子過著也不錯,但是注定不可能,我跟他之間夾著的可一直都是一個下落不明的顧玟嵐。
隻是,連我都不知道這顧玟嵐到底在哪裏。
我隻知道手握兵權,睥睨一世的男人,不顧局麵,私自用兵遍地遍角落的去找一個女人。
但是無果。
裴佑晟掐著我脖子,他身上的酒味比氣勢更加的淩人,嘴唇都是那種薄情的弧度。
“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