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寶微微一笑,扭頭問他:“那查魯爾怎樣?在軍營老實嗎?”
寧六斤點點頭:“還算可以,就是對誰都有一股子戒心,偏偏對七沒多大防範,可七又是這麼個德性,誰都不理!九哥就讓那家夥跟著我們過來了,專門給他安排了一個帳,有人伺候著。”
這也是寧九斤特別交待過的,對查魯爾提出的要求盡量滿足,此人有大用!
“行,我上去跟他話,你不用擔心,去查魯爾的帳中等我!”玄寶對寧六斤交待了一聲,然後抬腿走上了土坡。
“我過要坐一會,別來煩我!”聽到腳步聲靠近,寧七斤沉聲了一句,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
聽到腳步聲還是越來越近,甚至在他身旁停了下來,寧七斤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猛一扭頭,剛想要放聲大罵,卻看到了來人的模樣,一時怔住了。
也不用招呼,玄寶就挨著寧七斤坐了下來,跟他一樣,掐了一截草根叼在嘴裏,看著遠處黑蒙蒙的空,淡淡的:“三千人隻回來七百,心裏不舒服是吧?”
寧七斤眼睛一紅,扭過頭看著前麵幽幽的:“回來不到七百,隻有六百八十三人!留在海上的,有兩千五百二十二個!”
“你知道這兩年我的兄弟犧牲了多少個嗎?”玄寶淡淡的著,心中卻是一陣苦澀,歎息了一聲:“當年冥湖隻有五萬人,跟我同吃同住同睡同玩的五萬兄弟,一直打到南平,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寧七斤苦著臉看著他:“帝尊,這根本是不同的,我這些弟兄都是…都是…”鼻子一酸,這話也就不下去了!
旁邊玄寶撇嘴冷笑:“都是被你害死的?那也是被我害死的!我這兩年害死的兄弟,有十幾萬了吧?就像我剛跟你的那五萬兄弟,基本上已經成了玄軍隊長統領之類的官職,可是不管是打哪裏,先死的都是這麼一幫人!我那軍師就問他們,不是給了你們俘虜營了嗎?衝鋒的時候就先讓他們衝啊,你們老跑到前麵幹什麼?你猜他們怎麼?”
寧七斤沒有吭聲,他已經聽到了玄寶語氣中的哽咽,他現在現,他所承受的壓力,所麵臨的內疚,跟帝尊比起來,真的是巫見大巫了!
玄寶也不用他來反問,長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澎湃,笑著:“我那幫弟兄就,我們是帝尊親自從冥湖帶出來的啊,我們都是跟帝尊和大元帥在一個鍋裏吃過飯的啊!可不能被這些新來的兄弟給看扁了,以為咱冥湖出來的,都是窩囊廢,我們可給帝尊和大元帥,丟不起那個臉!”
本來還以為自己能控製住,可是到最後,玄寶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任它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冥軍的英勇,寧七斤早有耳聞。當時他還是寅軍的隊伍,處在中原極北,而對於那極南之地的冥軍卻也是悠然神往,欽佩不已。
五萬人打十五萬,十萬人打三十萬,這一個個的經典戰役,不僅沒讓剛萌芽的玄軍潰散,反而使其越打越勇,規模越打越大,一直到現在的將近五十萬人!
玄軍用了兩年的時間,增長了十倍,占領了整個江南,跟已經內憂外患的寅朝隔江相望,分庭抗爭!
外人看到的,隻是玄軍那一次次的勝仗,一幕幕的光鮮。可是誰能想到這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可是跟自己一起走來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玄寶長歎一聲,將嘴裏的草根吐掉,臉色凝重的:“我曾經責問過自己,做這些事值不值得?需不需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讓我登上帝尊的位置,死這麼多人合不合適?以前我會心軟,但是現在我不會了!今晚我在主街那裏,看到了萬民跪下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那些神王曾經告訴過我,弟兄們戰死了,不要去內疚和自責,因為這是他們的歸宿,他們本來就是戰士,死在戰場上,是他們的榮耀!舍身,才可以成仁!活著的人能夠好好的活下去,這才是那些戰死的弟兄,最想看到的結局!”
寧七斤聽得十分動容,仔細品味著玄寶剛才的那番話,自己的心中也感覺澎湃不已!
人固有一死,而作為一名戰士,最好的歸宿就是戰死沙場!那兩千多人的確是死在了東海,可是他們死的值了!如果沒有他們的戰死,這不到七百名兄弟就不會活著回來,也不會有對付魔化人的寶貴經驗!
寧七斤一臉感激的看著玄寶。與其這樣自責,還不如想想自己以後如何做,才能讓那些死去的兄弟瞑目心安!“謝謝你,帝尊,我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