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得了令退下了。
這大紅袍還是東府的當家人沈高峯送來的,隻是顧心慈不常喝外來的東西,並不是以防下毒暗算之類的,可如今顧心慈叫冰雪特地沏了這東府送來的大紅袍,這叫冰雪好一陣思量,不禁心中涼颼颼的。
這是姐一貫的作風,就好比吃著東家的茶水看著東家的故事,明明站在眼前兒,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隻管享受這台子上一出淋漓盡致的戲罷了,隻要演的妙看的盡興,她不在意拍拍手走時打賞幾個錢,就像她要整的沈敏瑜麵目全非,卻還要用福壽如意膏做後手把沈氏吊著。
這樣的姐,是冰雪忌憚又欽佩的。
華燈初上,也許是危機出現的前兆,一切看起來都太過於平靜。
靜得令人慌。
“環,老爺回房了嗎?”沈敏瑜見環從門外進來撐起身子問道。
“誒喲!”環忙跑過來,扶著沈敏瑜,道:“老爺晚上參加了酒會已經用過晚餐了,回來是要看您,我看老爺微醺,便借口您已經睡下為理由擋了回去,老爺明日再來看您。”
沈敏瑜心下微微安定,她並非是不想見父親,隻是她如今剛剛拿掉那孽種,父親雖然有些許醉意,但也不排除他會看出自己的不同來,失血過多,身子受了損傷,父親見此難免不起疑心,若是喊了醫生來切脈她隻怕百口莫辯,就算她擰巴著不就醫可終究是倔強不過父親的慈愛。
若是令父親現此事,不僅張弘憲和她再無相見的機會,沈家也會陷入危機,就連父親的病情也指不定往什麼方向展,沈敏瑜想著頭疼,不過環既然已經擋過了一截,明的事情明再,她現在想的是盡快把密室裏的東西處理掉。
她看了看窗外,色已晚,便問道:“一切你可準備好了?”
環懂道:“姐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那醫生的封口費我明日便送去,至於那東西我現在就收拾收拾從後門去後山燒掉。”
沈敏瑜抿嘴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會兒,忙道:“等一會兒!下午顧心慈在這兒盤旋的時候可有什麼異樣?沒有被她看出什麼馬腳來吧?”
“下午我一直在姐身邊,若是顧心慈察覺有什麼不對應該也隻是處於猜想之中,就算猜到什麼不應該的東西也斷不會猜到這件事情上”
沈敏瑜想道:“猜到又怎樣?沒了證據就算她有一百張口也隻能算是胡謅!她若是敢一句,我就告她一句誹謗,若是敢白句,我就告她百句誹謗,我看到時候她拿不出證據,再怎樣巧舌如簧也隻是百口莫辯!我看是她落得名聲臭還是我!”
可她心裏還是打鼓,顧心慈沒有證據不代表她不會派人來跟蹤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如今她身邊尚未可用之人,張弘憲又去了南洋,她更是腹背受敵,勢單力薄,明明有委屈難處卻不能更近在眼前的父親求助,她看向窗外,正樓父親的臥室燈亮著,出暖黃的光暈,沈敏瑜心中泛苦,如此之近的距離卻好像遠在邊,她心中甚不是滋味。
“姐,那我這時候就去燒掉,早早了解免得夜長夢多!”環看沈敏瑜臉色暗,十分難看,她才想應是在忌諱顧心慈,便忙忙的朝內室走去。
“慢著!”沈敏瑜目光深遠地盯著錦被上盛放的一朵曼陀羅花,“我記得包著那東西的毛毯是前段時間剛剛拿回來的一對東北虎皮對吧?”
環轉過身子思量著點頭應是。
“那就對了”沈敏瑜冷笑一聲道,“我就記得這虎皮是一對上等雪色的精品這樣,你把那張新的找出來,然後包上跟那東西差不多重量的物件兒,記得包裹嚴實些不能讓人看出是什麼來,然後你再在外麵走一圈再轉去後山,一路上看有沒有人跟蹤你。”
環當下明白沈敏瑜的意思,她是怕下午顧心慈來了現什麼不對勁就派人盯著她,若是她唐突的拿了東西出去一定會被捉個正著,姐這是叫她以假亂真的出去晃悠一圈探探虛實。
此時夜幕已緩緩拉上,街角昏黃的燈光在地麵劃出淡淡的光圈,光柱裏有細微粉塵飛揚,茶樓紅館前人流絡繹不絕,晦暗的角落蹲著默無聲息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