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晏九九隨景施琅一前一後的走在道上,白日裏的碧瓦朱甍、翠草彤華都顯現出一種洗舊的蒼白;她囑咐了初晴和阿丁一會兒來接她回公館去,此刻隻餘她景施琅二人倒讓她生出幾分尷尬來,掌燈的一般都是一名牙門的童,她是鮮少見眼前的少年來挑燈的,燃灼的燈芯透過朦朧的墨畫娟紗出暖色的光來,燈籠下以綹細流蘇搖搖晃晃,晏九九的目光順著那流蘇轉到景施琅不斷邁動的鞋尖上,暖色的燈火在他的鞋尖上開出橘紅色的團花來。 WwWCOM
他走路總是這般輕巧悄寂的樣子
“對了!”晏九九耐不住尷尬的沉默,“於姑娘為何今晚不來與我們一起吃團圓飯,按她在你房下,也應是家裏的一份子”
她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於娓娓是景施琅的通房丫頭,據前身百樂門的舞姐,她聽景施琅當初中意要八抬大轎的娶回家做正經奶奶,可誰知終歸是過不了姨母這一關最後收在景施琅身邊坐了通房丫頭。
晏九九感歎著傳到她耳朵裏的這個版本,真是人言可畏!
不過景施琅也是個能會道會演戲的好手,若不是他繪聲繪色,這洛城的人又豈會信以為真?
若她不是親耳聽景施琅於娓娓的問題所在,又親自經曆了這麼多藕斷絲連、疏密相關的事情,她豈會相信景施琅是在做戲?
每每她在景府總感覺有一雙犀利而又複雜的眼睛盯著自己,現在想來就是於娓娓了,她在景府和景施琅演了那麼多場戲,那於娓娓應是信以為真的,要不此時她和景施琅也不會相安無事
景施琅回頭看了她一眼,大有‘你沒事找事?’之類的意思,晏九九本是沒當真自己所言,見警示啊來那個這般不禁起了玩心。
“那於姑娘此時不知道多寂寞呢,窗影搖群木,獨自對著殘羹冷炙,邀月獨酌,真是要多淒苦就有多淒苦表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吶!”晏九九目光瀲灩,顧盼神飛。
挑燈的男子知道晏九九故意挑事,快到洞門,已不比羊腸道上的漆黑,可景施琅卻還是忍住不去作,他省得這於娓娓指不定暗處正觀察著他二人,所以他此刻應是謹慎為上,這一點晏九九也是知道的,可她偏偏要逆著景施琅,不僅要戳景施琅的胸口,還要刺激這暗處的於娓娓作,她和景施琅也好戰決,順藤摸瓜的將她背後之人揪出來清理幹淨。
“表妹別人不知道你咯,我難道不清楚嗎?你無非又是在吃於娓娓的醋雖然這醋美容養顏是個好東西,但吃多了是對身體不好的,其他的口味也應該多吃些才是,這樣身體才能養的白白胖胖的”景施琅一邊一邊低低笑著。
“誰要變成一個白胖子!”晏九九聲嘀咕著。
景施琅雖然沒有回頭,但僅聽笑聲晏九九可以猜測他清清淡淡的笑容。
哼!清湯寡水!哪裏有什麼好看的?偏偏那些姑娘姐喜歡的不得了!
“表妹,心腳下!”
“誒喲!”晏九九吃痛一叫,痛在腳上她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一邊弓腰摸著腿,一邊指著景施琅道:“你!你故意的!”
景施琅攤攤手,“我喊你了,可你還是一腳踢在門框上,也不能怪我。”
她的確聽到景施琅喊她,可那時她腿都已經邁出去了!
“你喊我的時候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吧?”晏九九朝景施琅偏過身子,嗅了嗅鼻子,“怎麼一股騷味兒?難道你騷了不成!哦!”晏九九一拍手,“怪不得晚些提醒我呢!原來是騷想你的於姑娘罷?”
晏九九著蹦蹦跳跳的跳過了門檻,回頭嬌俏的瞧了景施琅一眼,“表哥!你有什麼事兒就快罷,一會兒別讓你的於姑娘等急了!”著烏若黑丸的瞳仁順著眼眶滑到眼角,她斜眼朝景施琅示意了一下正對書房的屋舍下,倒映在窗上的影子,那影子生的美麗,頭上釵動珠搖,耳著明月璫,細密的燈火勾勒出柔美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