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正想著,腳下的寶珠突然大哭如五雷貫耳,“冰雪姑娘啊!你怎的這般薄情寡義啊!我不過是走錯了門,哪裏是背恩忘主啊!這偷偷跑出去的罪名我認個,要殺要剮全聽你的,可這背棄主子的罪名我可萬萬沒有啊!老爺啊!你開開眼!我雖然原是東府的丫頭,可如今隨到這西府自然是與西府上下同氣連枝!我寶珠雖然愚笨,可從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情,若是若是”
著她兩眼直,淚痕早已在眼旁幹透,她胡亂抓了一把狼狽的臉,單手誓道:“若是寶珠做了任何對不起太太的事兒”
冰雪聽著,悄悄朝屏風後瞧了一眼,太太始終沒有動靜,想必是覺得這寶珠至今仍然在做戲,她不屑的想著,真是一本正經的胡八道!還敢起毒誓!我就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把式來!
“我就立馬撞了柱子以示忠心!”
冰雪還是看好戲的樣子,卻不料寶珠完便像彈跳起來一般向那一旁的柱子跑去,冰雪哪裏準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隻見她二話不足尖輕點,像是從水麵上輕輕飄過一般,腳下幻化出淩波微步的樣式,還沒看清她已經截了那寶珠一把扔在地上。
冰雪怒極,嗬斥道:“你若是想死我且成全你!”
她的手驟然繃成一個刀麵的樣式,掌上複雜曲折的紋路一覽無餘,招式之間竟生出寶刀的鋒芒與淩厲來。
寶珠被摔得魂丟了七分卻不忘下意識去躲。
“慢著!”那屏風後有了動靜,“冰雪!”
兩名丫頭就著一個婆子簇擁著婦人打扮的顧心慈款步走來。
“冰雪,你且退下。”
“太太!可是”她指著地上的寶珠想要爭辯。
“沒有可是!”顧心慈神色一凜,目光沉著如百年佳釀,“寶珠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顧心慈重重的拍了拍扶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示意身邊的丫頭將幾張相片給寶珠過目,地上的丫頭此時早已膽戰心驚,她接過照片,定睛一瞧卻是觸目驚心。
“這這”
這不是她和那廝嗎?顧心慈怎麼會有這樣的照片?難道她一直被算計著?
“唉!”顧心慈撫眉道:“這照片我見了隻是詫異原本這般乖巧的姑娘,不過來也不怪你,這男子應是你原來在東府相處的,如今卻是東西相隔,可是苦了你們二人這照片也是今早有匿名人士送上門來,我讓人循著拍照的角度去找,這拍攝的角度應是東府後麵的一家照相館罷!不過可真是細致呢,今日本是替一對新人拍照,卻不想”著目光流轉,又道:“我見了這照片本是想尋個由頭放你出去,可你卻以死相逼鬧著要留下來,我可真真是想不透了,這世上豈有十全十美之事,若是你想著那孩子便去了罷,我不留你可”
顧心慈擺擺手又垂詠歎,像是虔誠誦經的菩薩像一般素手拈花,彈指間卻灰飛煙滅,紅塵之事她並不在心裏。
可她心下卻是識破了沈敏瑜的詭計,她指使這丫頭破了身子來假意求她成全,若是她要整頓家風自然正中下懷,可若是順著她們摸著脈走尚且可以見招拆招。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一名二等丫頭快步卻不失穩重的走了進來,字正腔圓道:“太太,東府的來人是姑姐特地給太太老爺送來新婚之禮。”
“哦?且請進來罷!”顧心慈擺手將那丫頭揮了出去。
不一會兒個頭齊齊的丫頭婆子廝奉著大大的禮盒魚貫而入,打頭的婆子見一應人等皆站齊全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在跪在地上的寶珠身上打了個轉兒,方才絞了帕子蘸了蘸臉上的汗,喜道:“恭喜太太!賀喜太太!這東西兩府雖然分府不分家,自然是一家人不兩家話!所以啊,這西府的事兒就是東府的事兒,敏瑜姐今日裏聽太太和老爺終於花好月圓夜裏琴瑟和鳴,自然是喜上眉梢,甜在心尖裏,隻是這府裏沒有老夫人不過敏瑜姐了,沒有過來人不打緊,她雖然是個姑娘卻是將嫂嫂當做自己的姐姐看待,這不!就怕您勞體傷神,這一大早的奉了這些子補身體的上品藥材,她太太家裏不差藥材,隻是這姑子的一片心意還請太太一定要笑納了!還有這些子綾羅綢緞都是今年杭織新出的,可新著呢!隻怕過段時間就有少爺要置辦新衣了!還有這胭脂水粉,就拿這口紅來,可是老爺特地囑咐著送給姐討喜的,姐一直舍不得,如今見太太和老爺相濡以沫,這全套的都給了您,哎喲!可沒見姐如此大方過呢!可不是把您當做心尖兒上看待的姐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