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享受不了那跳格子的樂趣,深一腳淺一腳的,一會兒踩在石板上,一會兒踩在綿軟的草墊上。
“撫好你家姐!”
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景施琅回頭淡淡道。
遠山在前方打著燈籠,初晴和晏九九看不清麵容,隻循著那聲音和亮彤彤的燈籠走著。
初晴緊了緊手,快步跟了上去。
晏九九隻覺得被人連拖帶拽的走著,腳下的蔥鬱的草尖摩挲著娘親為她納的鞋底,她可以清晰想象到那柔軟的草尖和紮實的鞋底相互碰撞的聲音,窸窸窣窣,像是聲的抗議,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腳步越加輕盈起來。
細細嗅著那青草和泥土的特殊味道,她感覺精神一振,沒由得神清氣爽起來。
月朗星密,她歪歪腦袋饒有趣味的看著眼前筆直的背影。
她隨著那消失在洞門的身影跨進了書院。
門簷子上掛著的燈籠透過薄如蟬翼的紗絹朦朦朧朧的溢了出來,晚風習習,一院子的花草在暖黃色的燈光中搖曳生姿。
從前她從未仔細看過景施琅這院子,如今看來也不失一番曠心神怡的雅致。
花草芬芳馥鬱,細細長長的枝葉藤蔓順著牆角蜿蜒而上,那綠色的枝莖在隔著紗窗透過的暈黃色燈火中亮晶晶的。
晏九九眨眨眼睛,順著那芽尖看著那昏黃格子窗上印出半道側影,姣好的麵部曲線被明亮的燈火細細勾勒,髻上圓墜子朱釵晃晃悠悠。
景施琅把遠山留在門外,她朝初晴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書房。
“這個丫頭不錯”景施琅調了燈光,“以後身邊這樣忠心耿耿的人要多點才好”
他坐定,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敲停停,薄唇微張,眼神依舊冷清,看不出任何情緒。
晏九九不言,她單肘撐著桌子又支著下巴,凝視著景施琅。
“你可知道為何我每次要把你單獨喊道書房?”
我怎麼知道?隻當你是了瘋便是
晏九九麵不改色心不跳,她靜靜的看著景施琅,那把她熏得暈暈乎乎的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散了去,她現在頭腦冷靜。
雖然英俊挺拔,她卻還是第一次這般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長臉窄頜,額際飽滿,山根俊挺卻不失霸氣,薄唇微張卻若櫻花含雪,眉骨巍峨如貔貅臨坐,那正目不轉睛盯著她的一雙鳳眸好似那瑞鳳銜星,傲然獨立之下散著懾人的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晏九九卻不免多看了兩眼。
她會喜歡這樣的男子嗎?
“你為何娶了這樣一門妾室?”她冷不丁的問道。
景施琅微微一笑,“表妹不是不喜歡表兄這種類型嗎?卻對表兄的內宅關懷備至”
纖長豐盈的睫毛在細膩的光影忽忽閃閃,在白皙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表兄未免太自信了!我不過是不過是”
“你不過是覺得她與你十分相像不是嗎?”
晏九九抬頭,那坐在對麵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枚掐絲琺琅懷表,珠寶的光澤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她不禁啞然,卻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知道為何又要這些話!亂七八糟的!”
“我不問如何知道表妹心中是否有我?”他看向晏九九,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表妹心中可有我?”
晏九九垂低笑道:“你是我的表哥,如何沒有?”
“隻有表哥還是隻有我?”
“你與表哥又有什麼區別呢?”
語畢迎來一陣心照不宣的沉默,景施琅手中的懷表一開一合,起承轉合的聲音在這幽謐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