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街不是市區內最繁華的街道，但它是人流最多的夜市街之一。
整條街上有好幾十棟隻有四五層樓高的建築。不明白的外行人根本看不出這些外觀普通的地方有什麼特別，而我卻知道，這裏是一擲千金的銷金窟。
我叫陳凡，來這裏之前是一小餐館的服務員，每個月拿著一千出頭的工資，日子過的挺難堪。初中畢業我就離開家打工，連著好幾年，日子都是這麼過下來，我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直到，我遇見了洪長飛。
他是一個經理。經常會在晚上帶著不同的美女跑來吃飯，吆五喝六的很是氣派，出手也相當大方，每次打賞的小費相當於我們一周的工資。所以隻要他來，這裏的服務員都搶著過去。
那天晚上，我沒搶過別人，隻好去幹點雜活。收拾了一晚上桌麵，累的半死，拎著垃圾剛走到垃圾桶，遠遠的看見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我沒當回事，直到有女人驚恐的尖叫了一聲洪經理。
我急忙回頭，恰好看到洪長飛滿頭是血的樣子。
來不及多想，我抓起洗碗的大盆就衝過去，像揮舞盾牌似的把本來還想撲過來的那幫人給逼退了回去。這空當，店裏的人就都已經出來了，我的同事們攔在中間勸著，我趁機退後，把他們從小路帶出去。
洪長飛按著我的肩膀，說：“以後跟我混吧。”
我看著他滿臉鮮血卻滿不在乎的笑臉，有點莫名的膽寒。憋了一會，問他工資能不能比餐館高一點，他笑了笑沒說話，給了我一張名片。
那是一張金閃閃的硬卡，我捏在手心裏看著他們走遠，扶著他的美女回過頭，拋了我一個媚眼。
想了一晚，我撥通了卡片上的號碼。然後迅速辭掉了餐廳的工作。
進來以後，我才明白天底下永遠沒有一份輕鬆又高薪的工作。洪長飛把我安排在帝豪桑拿的足浴城以後就再沒見著麵，不過他也沒騙我，這裏如果混下去，一個月的小費都有好幾萬。不過人要聰明伶俐會來事，不然就會被客人刁難，挨嘴巴子是常有的事兒。
即使這樣，你也得笑容滿麵的伺候著，不然沒小費不說，還會被經理扣工資。
比如今晚，我遞過毛巾慢了幾秒，一位喝醉酒的客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我耳朵嗡嗡響，而我隻能忍氣吞聲，一邊賠禮道歉。
看在我態度不錯，客人最終沒有投訴，隻是罵罵咧咧地走向收銀台，我鬆了一口氣，乖乖跟在後麵。一路頂著謾罵把人送出門，才撿起扔在地上的一百塊，搖頭歎了口氣，轉身正好撞到方耀輝。
好巧不巧，他的臉上也有幾道清晰可見的紅印，應是巴掌印無疑。看了兩眼，我樂出來：“你也被客人打了？”
這事挺稀奇，方耀輝的工作環境是二樓桑拿場，比我這要好很多，他這人又比我伶俐，嘴甜有眼色，小費拿到手軟，很少有這樣掛彩的情況。何況客人即使要發泄，也隻會發泄到各種清涼白花花的大腿技師身上，很少會找我們的麻煩。
方耀輝看著我的臉也是一樂，一歪頭，遞了我個眼色，我們就小心的走出去到外麵的僻靜巷子裏抽煙。
“今天給李紫薇那小婊子倒水，手抖了一下，一杯紅茶全澆她腿上了。所以才……喏。”他吸了一口煙，把臉湊過來給我看，說：“那婊子手可真軟，身上真香，你聞聞，還有香味呢！”
我嫌棄的把他臉推走，說：“你小子還挺享受的。”
“那是，不是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哎你不懂，這女人啊，不打你不罵你那就不愛你，多打兩下，嘿嘿……”他淫笑著用胳膊肘搗了我一下。
“到時候老子把她按在床上，幹的她服服帖帖的，那時候，她才知道小爺的厲害！”
“行了吧你！”我斜了他一眼，把煙屁股丟在地上拿腳碾滅。“走吧，耽擱久了回來又要挨……下了工一起喝點去！”
方耀輝是我在這唯一的朋友，看著他被欺負讓我心裏挺難受，比自己挨打還不舒服。我在一樓工作那麼久，所有人都明爭暗鬥的搶客人，錢比人心貴的多，沒有人會跟你講人情，所以，我就這麼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