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軍沿著無定河,順利“接手”了銀州、西夏、宥州等城池以及沿途各城鎮。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拓跋德明戰敗後,諸地無心抵抗,也再也沒兵了。
靈州節度使孔獻解除了全州軍民的戒備,奉詔趕到西夏麵見皇帝,他也想問朝廷的態度,以便在麵對西北諸部使節時能恰當地應付。
西夏,舊稱“統萬城”,雖然十分陳舊,但土夯的厚實城牆依舊展現著占據這裏的統|治者的野心。古老的城池,邊起伏的山影隱隱在望,北方荒涼的草原一望無際,仿佛未知的複雜的人口比較稀少的西北地區。
陸飛的軍隊沒有貿然攻占屠|戮王宮,中軍大營也隻設在西夏的一座衙門裏。
孔獻被帶引到簡陋的大堂時,深深感覺到了禁軍武將的興奮。大堂上對西北方略一片喊打喊殺!一戰剪滅三倍於己的敵軍,讓武將們有點控製不住血液的狂熱。言語中聽前營軍府逮|捕吐蕃、回鶻人,許多人嚷嚷著要趁勝西進,一路殺到西域!
文官們紛紛向孔獻見禮,言語間十分客氣。禁軍大部分武將還好,隻有大個子的鐵捶用斜視的目光看孔獻。孔獻也不願意失了氣勢,一臉嚴肅地直著腰板站在那裏,不主動招呼。
就在這時,聽到門外“嘩”地一聲金屬磨蹭聲,侍衛一起把櫻槍提了起來,接著便見一身戎裝的陸飛從門外走進來了。
眾將紛紛抱拳執軍禮,文官作揖。陸飛走上公座,坐下來才道:“你們能把全西北的人都殺光麼?”
滿堂文武頓時鴉雀無聲。
連孔獻暗地裏也是一個激靈。不出甚麼具體感覺,但心下就是對皇帝忍不住有敬畏之心,除了因為他身後的赫赫戰功和皇權,而且本身今上就頗有氣勢。但或許那氣勢是他位高權重後曆練出來的。
陸飛給孔獻不止一次很特別的感受,他的威怒並不像鐵捶這種、話帶著刺和暴戾之感,反而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口齒思維清楚,幹脆利索,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讓人們絕對相信他心裏有數,沒人敢亂來。
皇帝的身材高壯,典型的青年武夫身軀,但是姿勢非常筆直,頭顱從不低下。站有站姿、坐有坐相,有力而端正的動作,讓感受到秩序、條理。孔獻不止一次覺得皇帝和所有世人的氣質都不相同。
不需要發怒就能讓人服從,孔獻一直很好奇……或許是姿態言行中透出的光明正氣?有一定原因,就算是武夫們也不會尊重給人蠅營狗苟、猥瑣的事。但也不完全是那種正氣。
而且陸飛的所作所為有“仁”,那種骨子裏的仁,對百姓仁,也會對自己的武將講手足情意,將恩怨。
這絕非軟弱,而是人情,是可靠、安全和信任。沒有人願意對那種完全冷血的人忠誠,因為你對他再好,他可能恩將仇報,這樣還有啥意思?
陸飛所作所為,不是在演戲,每一件事細節都有恩怨分明的心理。包括私下有人悄悄的他娶堂兄嫂子的事,孔獻了解一些內情,對這事的看法又不一樣。他對一介婦人都能如此,何況對過命的兄弟?
孔獻滿懷期待,很想瞧瞧皇帝在大捷之後對西北的態度。
陸飛身上穿著戎服甲胄,乍看和武將們的裝束差不多,更嶄新幹淨,因為陸飛不用上陣,甲胄兵器也僅僅是裝束,佩劍從來沒用過。
但陸飛肯定與武夫們一樣,他是武將出身,立場卻完全變了;武將隻要戰功,他卻想要穩固治理好打下的地盤。純粹的武將,坐不穩他的位置。
有時候文武會在禦前鬧哄哄地議論,甚至爭執不休。不過有時卻都不吭聲,這時候陸飛便會出麵點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