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賦毅也同元姐一般,胡亂地點了頭,可卻聽見元姐嘶啞的嗓音,又響了起來,聲音裏的驚懼不容忽視,她道:“舅舅,你他是誰?”
他二人皆是一驚,兩人隻顧著著急請太醫過府,卻忘了元姐還不知道她的父親並沒死去,反而找回來了。
林書嵐看著元姐瞪大的雙眼,又想起她不過剛剛蘇醒,心裏便有些遲疑,未及他開口,卻聽靳賦毅已是搶先道:“元兒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大舅舅。”
大舅舅?那她剛才為何聽舅舅叫他“姐夫”?難道她聽錯了?
她又看向林書嵐,卻錯過了林書嵐眼睛裏一閃而過的不適,隻聽他點頭道:“是你大舅舅。他今日沒有差事,專門過來照看你。”
是麼?
她來不及思索這個問題,忽的腦子轉了過來,艱難開口道:“我到京城了?”
林書嵐聽她並不再糾結方才那個問題,連忙答道:“是,你受了傷,昏迷了四了。”
元姐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了昏迷前柳堤的光景,想起了刺客飛至的場麵,不由急急問道:“公主呢?”
林書嵐不知前因後果,見她如今還一門心思惦記著公主,心裏有種不出的責怪之意,回她道:“公主無事,你救了公主。”
可他終究按不下心頭的疑惑,沉聲問她:“元兒,舅舅問你,平日裏我總教你不可太過大義,孤注一擲,你怎敢舍了自己性命,往那刺客身上撲呀?!”
正當他心裏已是準備了辭,欲再三提醒元姐之時,卻見她輕輕搖了搖頭,道:“非是我不聽舅舅勸告,是戚棠推我。”
林書嵐聞言恍然大悟,再看靳賦毅也大大地鬆了口氣。
是了,論起大義凜然,舍生取義,元姐的父親才是那最最忠義之人。
林書嵐突然不知道還什麼才好,卻聽靳賦毅道:“你舅舅得對,要審時度勢,謀定後動,不能當那孤膽英雄。”
林書嵐沒想到靳賦毅竟然有此法,再想他十年臥薪嚐膽,更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記得了。”元姐連忙應下,了這會兒話,胸口的疼更厲害了,她覺得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頭腦昏昏沉沉,下一息便又昏睡了過去。
冬硯前腳剛去,夏墨後腳便跑了進來:“三老爺,姑老爺,何內侍來了,是來宣旨的!”
靳賦毅不明所以,不過林書嵐畢竟是常在皇上身邊走動的人,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八成是元兒的事,我先過去了。”
“對了,姐夫的事,皇上如今也都知道了,若是何內侍要見你,姐夫還是先有個準備的好。”林書嵐想了想道。
靳賦毅點了點頭。
自他從膠東那邊的海島上逃出來,本想著將吳王的罪行大白於下,自己也算了卻一樁夙願,安安心心地回老家度過殘年也就罷了。
誰知,他來了京城,遞上密信,要走之時,竟現女兒還活在世上。
他哪裏也不去了,就留在她的身邊,要看她嫁人生子,兒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