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詫異之時,隻聽那樂聲初時極低,似有似無,但卻是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又連綿不絕。少頃,樂聲逐漸增大,但仍是十分柔和,如同黃鸝清鳴、喜鵲晨啼,聽起來十分悅耳。聽著聽著,漸漸奏至深處,隻覺樂聲之中,韻律變幻繁複、宛轉瑰麗,有如上仙樂一般,然而曲中每個音符卻又抑揚頓挫、清晰可聞,其中美妙奇異之處,實所難言。不知不覺一盞茶時間過去,樂聲漸漸稀疏,終至寂靜不聞。
桃花滿園,將視線遮擋,李煦寧穿越桃林之後,一座藏匿於花海之中的精致亭若隱若現。再次走近幾步,精致亭全景映入眼簾。刹那間,李煦寧瞳孔驟縮,他赫然現死角亭柱邊佇立著一道紫色身影。
一片透明的灰雲,輕輕地遮住了月光,月色朦朧,如同墜入了夢境!
“綢繆束薪,三星在。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
今夕何夕,見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似是感應到李煦寧的到來,人影轉身的同時,柔唇輕啟。定睛一看,正是淩薇。
此時的她已換了一身紫色長裙,手抱一件鳳箜篌,端是秀麗,一雙妙目淡淡瞅來,美若仙,一頭秀上插著一根玉簪,自然地披在身後,上衣上飄帶隨風飛舞,整身裝束華麗之餘,卻又不失大方之感。饒是李煦寧也不禁感慨,世上竟有如此鍾地之靈秀的女孩。
李煦寧打量淩薇的同時,淩薇也在打量著李煦寧,不知不覺間零零碎碎的記憶又慢慢從腦海深處閃現出來,兩人情緒再次開始不穩定。
氣氛越來越古怪,兩人均升起一種生死離別之後複而相見的感覺,悲痛、慶幸、欣喜……各種複雜的心情回蕩在兩人之間。
“淩薇…仙子,能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李煦寧…公子,能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你先。”
“公子先請。”
再一次一齊出聲。
淩薇麵色彤紅,嬌豔欲滴。李煦寧白嫩的臉上亦是閃過一絲緋紅。
見淩薇不再言語,李煦寧出聲道:“我們年歲相仿(嗯,相差六歲不算多),就別公子仙子的了,叫我李煦寧就好。”
淩薇緩過來,到:“嗯,那你也就叫我淩薇吧。”
“嗯,淩薇,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們曾經真沒見過嗎?為何我明明可以確定未曾見過你,可腦海中卻又有許許多多關於你的回憶,雖皆是記憶碎片。”李煦寧問道。
淩薇左手托著右手肘,伸出右手食指點著柔唇:“我也正想問你這問題的,與你一樣,每每想來更是有種撕心裂肺之感。”還有句話淩薇並沒有出:“或許我先靈魂缺損與此也有關係吧。”
剪不斷,理還亂,愁損翠黛雙蛾。
李煦寧望著那張愁緒拂麵更顯嬌柔的容顏,心生不忍,安慰道:“想不出就先放一旁吧,或許隻是時候未到呢,我們總會弄明白的。”
淩薇默默點頭。收拾一下情緒,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望向李煦寧,重重點頭:“恩!我們一定會弄清楚的。”也不知是不是由於那些記憶片段的緣故,此時起“我們”已然毫無障礙。
聊的興起,李煦寧道:“你方才所奏之曲子是什麼?我竟從未聽過。餘音繚繞,恍若仙音。”
“此曲名為《箜篌引》。”淩薇久習箜篌,在演奏上的造詣實已不淺,但她甚是謙虛,沒有一點自得之色:“你過獎了。這箜篌我從就練習,昨夜隻是隨便彈彈,讓你見笑了。”
李煦寧雖未曾奏過箜篌曲,但還是能分辨的出好壞的,笑道:“淩薇你太謙虛了,我自認還是略懂一二的。能否再為我彈奏一曲呢?”
淩薇欣然答應:“那我便彈一《陽春白雪》吧,不足之處莫見怪。”
李煦寧笑著點點頭,隨即閉目,靜候之。
桃花園再次響起空靈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