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時,不早不遲,蘇煦陪同女友,準時造訪葉家宅邸,得以初見葉弄舟其人。
這幾年待在劉建文身邊,見聞也隨之而得到拓展,可商場、官場畢竟是兩重天地,終究隔著一座山,說是說政商結合,但如果無法站在一定的高度,便注定隻能橫看成嶺側成峰。
蘇煦做夢都想不到,葉弄舟雖身為文官,卻也是一位武人。
進門之時,迎接蘇煦的是是葉安琪的母親李青,一看之下,除了溫婉與美麗之外,蘇煦並沒發現李青與女兒有太多相似之處,隨後才漸漸發覺兩人更多的是性格氣質上的相通:不多話,但足夠有主見。
不多話,因為她們的想法,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或鼓勵。
主見,則是以品位和素養為基石,而產生的藝術審美沉澱。
李青招呼蘇煦坐在沙發上,解釋說葉弄舟正在書房裏忙事情在。
蘇煦點頭表示理解,考慮到李青和葉安琪一樣是話不多的那一類人,蘇煦環視一眼屋子,稱讚一句:這房子,布置得很是雅致。
“是嗎?每一個細節,都是我自己設計的。”
似乎不太喜歡說話的李青,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蘇煦不禁莞然。
原來李青雖是文科出身,目前在一所私立貴族學校教語文,可對於建築學,她一直都有著濃厚的興趣。
茶幾上擺有玉榧棋盤與兩盒永子。客廳一角處,靜靜擺放著的風格質樸的哈曼尼鋼琴,一側的壁架上,是一些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小收藏品,在當地雖不貴重,但在國內絕不常見。牆上掛著她的寫生油畫,畫風是奢華精致蜷曲的洛可可——不具一絲一毫的男性氣息,由此可以看出,李青或許不習慣雄性的侵略性。
除此之外,蘇煦並沒有看到茶具,隻留意到旁邊小桌上放著一套不嫌麻煩的古典咖啡用具。
是個閑人——這是蘇煦對李青的第一印象。
反觀葉弄舟,則無疑是一個大忙人,等李青將自己設計這間宅邸的全過程一五一十描述一遍甚至把當初的圖紙都拿出來給蘇煦看了之後,葉弄舟才從書房裏走出,朝等候多時了的蘇煦打了聲招呼。
“久等了,不好意思。”
葉弄舟將手伸了過來。
蘇煦心神一斂。
傳統醫學講究一個望聞問切,傳武同樣有這方麵的講究。
聽其聲,望其形,觀其色。
若是西方搏擊與本國傳武有何不同,舉個簡單的例子:西式搏擊需要以拳擊測力機等多項儀器去大致評估一名選手的實力,而傳武則不需要那麼複雜。
如果蘇煦憑一個照麵的時間,還無法判斷出對方是不是習武之人,那麼就不能說蘇煦是高手,充其量隻是一名打手而已。
蘇煦與葉弄舟握手,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葉弄舟沒有問蘇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練武的,蘇煦也沒有問葉弄舟師承何處,兩人都坐下,談的都是一些平平淡淡的家常話。
蘇煦不時看一眼葉弄舟,他逐漸明白對雄性氣息微微有些抗拒的李青為何對葉弄舟情有獨鍾。
至少看上去,葉弄舟無疑是一個很有書卷氣的文士。可若說他是文弱書生,那簡直就是一廂情願的荒唐想法了。
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蘇煦的內心深處則是在不斷湧起一個荒唐的念頭:他與我,孰強孰弱?
該死的!
蘇煦趕緊收斂思緒,他竟然產生了要和未來的嶽父大人大打出手的念頭,何其荒謬。
“那麼,小蘇啊,你是幹哪行的呢?”
閑聊了幾十個回合之後,葉弄舟終於不能免俗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做管理的。”
蘇煦含蓄回答。
他沒有蠢到把鴻瑞部門總監外加品牌項目負責人那一虛銜報出來,那就好像是美女誇一句你的車漂亮你就把那車如何如何好從頭到尾介紹一遍那樣畫蛇添足。
前者靠血脈裏的狼性主宰力,後者靠投了個好胎有個好爹,說白了都是靠天,好歸好,但真的沒有值得誇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