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不然你的下場就和那朵花一樣。”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殺!!”
惡魔的聲音在我腦海裏不斷盤旋,仿佛催命符一般,我隻覺得頭部劇痛,千萬根鋼針紮入大腦不停攪動,整個人陷入一片血紅的魔海裏。
“不!我不喜歡聖君!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上他!”
在瀕臨崩潰前,我終於哀號著大叫出聲來。
腦海裏的詛咒聲,連同四周的所有聲音嘎然而止,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疼痛消失,我終於清醒,戰戰兢兢抬頭望去,一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映入了眼簾。
天青終於如我所願轉過頭,他正望著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天青。
如果說以前的天青是一尊完美光潔不染纖塵的瓷瓶,那麼現在,花瓶被誰打碎了。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絲毫的冷靜與平和,隻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正從缺口噴湧而出,一股股地冒著,淌著,散亂了一地,呼嘯著將他淹沒。
是脆弱,是從來沒人見過的,脆弱。
我呆住了。
此時他背對著眾人,所以隻有我看見這樣的表情。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安撫這個一身破綻的上仙。
——聖君,我喜歡誰,對你很重要嗎?
“……豇豆仙子好大的口氣!”遠遠的,王母娘娘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恨不得抽我的骨喝我的血,“難不成我們聖君入不了你的眼,還有別的心上人了?!”
“這是自然。”我不知如何開口,卻已經有人搶先替我作答。“她喜歡的是一隻蜥蜴精。”妖王的聲音忽然插/進。
我隻覺得喉頭一噎,不知他到底是要唱哪出戲。
“豇豆仙子確實有心上人。”
妖王朝我投來安撫一睹,語氣冷靜的敘述起來,仿佛在說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不過她的心上人並不是什麼天界仙君,而是一隻其貌不揚的蜥蜴精。方才選妃儀式後,她已對我全部坦白,說她寧願嫁給那隻蜥蜴精,也不願意嫁給我做妖後。”
眾人愕然,看看他,又看看我。
“此話當真?”王母的聲音裏已經隱隱有了瀕臨崩潰的跡象,大約一天之內受了太多刺激。
我自覺再無可以掙紮的餘地,索性破罐子破摔,雙膝跪地用手捂臉:“是的,娘娘,我喜歡上一隻蜥蜴精,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耳邊開始響起悉悉索索的嘈雜聲,我不敢看不敢聽,害怕的蜷著身子。正兀自發呆著,忽然有人走到我跟前,擋住我的視線。
“……是誰?”
天青直直望我,嘴唇幹裂聲音嘶啞,臉色如同臘月寒霜。
“那隻蜥蜴妖,究竟是誰?”
他執著的望著我,似乎要望進我的魂裏。雖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凝固,我卻分明瞧見他的背後有白霧嫋嫋,足下道路已然凍結成冰。
“哈哈哈!”妖王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像一個凱旋而歸的將軍,愉悅到了極致。
隻見他抬起一隻湛藍的袖子,那絲滑的錦緞漸漸縮小縮緊,幻化成一塊塊幽藍的羽鱗。
“起!”他朝著我這個方向叫一聲,勾了勾食指。
我感覺脖子一癢,下意識一摸,懷裏的香囊竟兀自騰空而起。寶貝藍鱗從香囊中脫出,在柔和光芒包圍下慢悠悠朝外飛去。
眼睜睜看著藍鱗附上他肌膚,像別的鱗片一樣緊緊裹住他手臂,一切都剛剛好。
我腦子裏開始有雲浪翻騰,嗡嗡作響。
“豆兒,你為何不去打聽一下我的名字?”妖王看著我,緩緩揚起嘴角,“霽藍其實不是蜥蜴,那喜袍繡的不準。”
“藍哥哥說不願與你私奔,那是因為他發誓要呈給你,最美最好的。”
他伸手摘下麵具,望向我的目光癡纏沉醉,仿佛正看著世界上最重要的珍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