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疑問句,其實是肯定句。
我嗷的一聲,嚎啕大哭了。
二郎神抱著滿麵羞憤別無選擇的我,在戶外輕飄飄飛著。
他帶我穿過亭台廊坊,趟過碧波蘭湖,躍過幾重山脈,又跨過了半個海洋。
“真君,您這是帶著我去哪兒啊?”
我抬起臉顫巍巍看他。
可能是怕沿途寂寞,他提前解除了我的言縛術,讓我至少能說出話來。
“帶你去看大門呀!”二郎神奇怪的看我一眼,“不是還沒出我的府邸麼?你急什麼啊?”
我頓時吐血三升,恨不得就地自刎——這個土財主,家業竟大到如此地步!
“你不要惱,給本座看門有看門的好處。所謂打狗看主人,你知道那些下屆人是如何供奉哮天犬的嗎?”二郎神邊說邊得意獰笑,“隻怕你等會兒享的福,要比你在天界一百年享的都還多!”
本來我還以為他在說大話,但當我真的到了天門前,才知道他是謙虛了。
在那煙霧繚繞的齊天朱門前,放著一座金璧輝煌的狗窩。那些光彩奪目的雕廊畫柱,那些活靈活現的火鳳彩龍,那精致透亮的翡翠琉璃瓦……分明就是二郎神府邸主體的縮小版嘛!
“哮天犬每天都會在這兒打坐練功兩個時辰,你今日且先替著它,我等會兒便來接你。”
二郎神將我放到一個天鵝絨質地的軟榻上。我一看那商標,頓時飆淚——愛驢仕!
“你若想喝水,就喝這裏的,全是觀音瓶中的玉露。”二郎神遞來一個LOGO碩大的碗——香菜兒!
我被震撼的頭暈眼花腳步虛浮,心想可明白二郎神的SVIP身份是怎麼來的了。
“你要是煩悶呢,可以玩玩這裏的玩具。”
二郎神又端來一個大箱子。
我往裏一看,幾乎絕倒——龍王的定海碧玉珠,王母的百花蝴蝶簪,玉帝的血珊瑚溜溜球,甚至連太上老君用史前恐龍化石做的假牙,都出現在這裏了!
“哎呀,我忘了小豆仙是仙子,怕是對這個更感興趣。”二郎神忽然想起什麼,從箱子翻出一個戒指,隨意往下一倒,地上突然出現了好多小小的水晶偶人。
每一個都通體透亮,頭頂如雲金發,四肢纖細修長,表情栩栩如生。
“這是織女前年送給我的禮物,用來換衣服穿的。”
隻見二郎神又從戒指裏掏出一堆做工精細的迷你華服,有西域的,有少數民族的,有製服,有睡衣,有晚禮服……件件都繁複別致,華麗無雙。
“哮天犬每次見了織物都要撕,我嫌打掃麻煩,就先收起來了。織女說它們叫……叫什麼來著?芭蕉娃娃……還是芭樂娃娃?”
二郎神開始苦苦思索,我則不言不語死命扒拉那堆衣服,然後毫不意外的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頂級奢侈品標記——
他娘的,我豇豆苗苗攢了三百年都買不起的東西,到這裏竟然變成連寵物都不要的玩具了!
“小豆仙,你怎麼一副淚汪汪快哭出來的樣子啊?”
二郎神碩大的臉忽然出現在麵前。
也許是錯覺,也許是幻覺,反正在滿屋寶石翡翠遍地霓裳華服的映襯下,他的臉竟然變得有一米米的好看起來。
一米米,隻有一米米哦。
“促景傷情。”我唉聲歎氣的搖頭,繼續扒拉那堆衣服。
一瞬間裏,我腦子裏閃過要是能坐擁這麼多的瑰寶,做做寵物也沒啥的齷齪想法。
嗚嗚,菩提老祖啊,快來救救孩兒吧,孩兒就要被統治階級的糖衣炮彈腐蝕啦!
“仙子嬌嫩,是要拿來寵的,那冷冰冰的天青聖君,想來從不曾拿這些討好你吧?”
二郎神掰過我的下巴,滿臉研判促狹。
一提天青,我頓時從五光十色珠光寶氣的夢境中醒來,渾身打個哆嗦。
——這些珍寶的主人是誰?是天庭裏最土最俗順數排名第二難看的二郎神呀!即使擁有了這些亮晶晶的寶貝,即使住進了純金的宮殿,天天麵對這個道德敗壞品位低下喜歡搞基的變態佬,隻怕我也會很快肝膽俱裂死翹翹!
唉,罷了罷了,還是安心等著霽藍哥哥來接我吧。
於是穩了心神,自顧自擺弄起那些水晶偶人來。
“真君今天怎麼換了一隻狗兒來?”
耳畔忽有驚呼炸裂,我抬頭一看,是個素未蒙麵的仙君,樣貌普通一身灰衫。
“哮天犬休假了。”二郎神笑眯眯跟他解釋,“我找王母討了隻新品種,訓練看看。”
“這狗兒真幸運,怕是積了三輩子的德!”那仙君長籲短歎,又伸手撓我的下巴,神色討好,“不知有什麼仙號?”
“阿呆,她仙號一個‘呆’字。”
還來不及開口,立即被人搶白,二郎神邊說邊瞄我一眼,嬉皮笑臉。
——我靠,這傻鳥太傷人自尊咧!
我再次內傷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