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豇豆苗苗(十一)(2 / 3)

我被抓的實在吃痛,不過到底本性嬌縱,忍不住出言反駁。

“還敢狡辯?!”

隻聽一聲暴喝,天青的五指都深深嵌入我的肌理中,他劍眉飛揚,雙眸如星,額頭上有一個青印忽隱忽現,仿佛怒火滔天。

陰寒之氣沿著手腕一路朝心肺蔓延,我隻覺得五髒六腑攪作一團,痛的快連話都要說不出來。

“我是怕連累你跟芳主才來的呀,你以為我想來嗎?!”呲牙裂嘴淚花四濺,我忍不住委屈的高呼出聲,“連最寶貝的小豬撲滿都砸了,我容易嘛我?!”

疼痛漸漸減弱,天青放輕了力道,可五指山仍舊未從我手腕上移開。

“你沒有聽我的話。”

他的表情恢複為平常,眉心間青印依然忽隱忽現。

“人家參加的是合法旅行團,不是偷渡。”眼見多方努力依舊抽不回手,我隻能邊抹淚邊幹著急,“不信你去查證件嘛!有團體旅遊簽證的。”

“你,沒有聽我的話。”

他並不理我解釋,徑直低喃一聲,不知是歎是怒,五味雜陳。

我抬頭偷瞄他,隻見他雙目微合,仰著頭喉結輕顫,仿佛正將周身的怒氣強行抑回去。

——這天青原本是統治階級,向來呼風喚雨慣了,搞不好得了那什麼報告病批準癖,不然也不會對我一個芝麻小仙有沒有遵從他教誨如此在意。一思及此,我豁然開朗,心中頓時騰起一種對退休老幹部官威雖在卻無處發泄之落魄境遇的理解感和同情感。

為防止老幹部下一個不高興時將本仙的手臂直接掰斷,我清了清嗓子,改走懷柔路線起來。

“聖君……為了來這博陵第,我幾百年來的積蓄一下子都沒了,其實我也心有不甘……”我用另一隻手掏出荷包,朝天青領口遞過去,嬌聲示弱,“你看,如今隻剩下一千元,我正愁不知道怎麼回去,現在既然見到你,可總算安心了。”

為表示心靈脆弱受到巨大創傷,我還特意虛晃了一下身子,沒想到力度沒控製好,一個踉蹌,手掌直接按在了天青胸口上。

天青眼神瞬的一暗。

“啊,哈,那啥,這荷包就獻給聖君了,還請聖君笑納呀。”

我幹巴巴笑兩聲,心裏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出乎我意料,那天青竟然沒有推開我,反倒將荷包接過去好好端詳了一下。

“這是鴛鴦?”

他朝我抬起半個下巴。

“確切的說,是抽象化的鳳凰。”我嚴肅了臉色。

——真不明白那鴛鴦有什麼好?一堆人整天嚷嚷什麼隻羨鴛鴦不羨仙。其實鴛鴦並非如傳說中那般終身相伴形影不離。鴛鳥生性風流,並不從一而終,外號“愛情的騙子”。從古至今,大家都不過是將自己美好的願望強加在這種鳥身上。沒文化,真可怕。

“為何繡鳳凰?”

指腹輕輕摩擦起荷包,天青長睫低垂,臉色於光影中明滅,晦暗難測。

“因為它最漂亮。”

我笑嘻嘻回答,自然不能告訴他我是因為那宏偉的“百鳥朝鳳”夢想才繡的:“我向來喜歡漂亮的東西嘛。”

一撥幽光自天青眼中閃過,仿佛秋日的風拂過稻田,露出底下亮汪汪的水波。

“……荷包乃貼身之物,怎可隨意送人?”

他輕咳一聲,將荷包塞回我手裏,鐵抓手早已悄無聲息的移走。

“好好收起來,莫要弄丟了。”

我本想告訴天青,其實心靈手巧的豇豆仙不止這一個荷包,還有另外十來個分別繡了孔雀、金絲雀,鸚鵡等等等等,即使這個弄丟了我也不心疼。不過轉念一想,荷包裏還有些稀罕的妖界花草種子,於是便乖乖接過來揣進袖子裏。

他若因為這荷包平息怒火,也算正好,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美色如浮雲,不要過於追求外表。”

天青見我小心動作,又叮囑一句。

“知道知道。”沒想到這話會從驚世醜男的嘴巴裏說出來,其效果不亞於二郎神告訴我其實他根本不愛錢,我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