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病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
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的瘦弱女孩。
潔白,純淨,卻缺少生機。
床邊轉椅上坐著的男子眼睛緊緊盯著床上的女孩,好一會兒才低沉的問道:“準備好了嗎?”
床上插著氧氣管的女孩睜著大得有些不協調的眼睛點點頭。
“好,你現在看著我的手。”
他的手中握著一塊懷表,在說話的時候,懷表從手中滑落,在鏈子的牽引下,一左一右有規律的擺動起來。
女孩盯著懷表看了片刻,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閉上眼睛……放鬆……跟著你的心,慢慢……慢慢沉入……那是你的世界……你的世界……”
————
“爹爹,她怎麼還沒醒啊?”
“弟弟,別吵。”
“趙嬸,真的不用去請郎中麼?”
“再看看吧,大正月的,外麵又下著大雪,從咱們村去上河村的路可不好走,就算你去請了,隻怕郎中也不願跟著來。”
……
“好了,好了,燒退了,應該沒事了。”
“可她還沒醒?”
“再喂她喝點水,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醒了。”
……
床上的人不知是被聲音給吵著了,還是到了要醒的時候,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睛顫動了幾下,兩排小扇子似的長長的睫毛也跟著扇動了幾下,終於,慢慢的睜開了。
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帶著絲迷蒙緩緩看向麵前的人。
“這……這是哪裏?”
許是剛剛退燒的緣故,聲音有些幹澀和嘶啞。
“阿彌陀佛,姑娘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來,咱們就真的隻能去請郎中去了,這大正月的,也不知郎中願不願上門……”開口說話的是位五十左右的穿著青布褂子的婦人,一見她醒來,雙手合十,歡喜的說個不停,“哦,對了,姑娘,你叫什麼?哪裏人?怎麼會流落到這裏?天可憐見的,這大冷的天,穿得那麼少,就那樣躺在雪地裏,若不是亦南剛巧經過把你背回來,隻怕被凍死了也沒人知道。”
“我……我叫江雪。”
床上的人很快的說出自己的名子,可除了“江雪”之外,其他的她竟怎麼也想不起來,想不起自己是哪裏人,為什麼會到這裏,自己的父母是誰,還有沒有別的親人等等。她不由的抱著腦袋,痛苦的皺起眉頭。
“好了,好了,姑娘暫時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以後再慢慢想。我夫家姓趙,他們都叫我趙嬸,就住在村頭。”趙嬸看起來就是個熱心快腸的,幫江雪掖掖被子,“阿雪姑娘剛剛退燒,好好躺著別動,等我忙完了再來看你。”
“謝謝趙嬸。”
江雪雖然虛弱,還是盡力抬起軟綿綿的上身,向婦人道謝。
“快躺下,快躺下,咱們村裏人實誠,不講究這些。”趙嬸攔住了她,回身對一直站在後麵的男子說道:“亦南,趙嬸就先回去了,你趙叔還在家等著我做飯呢,若有什麼事,你讓萱兒去喊我一聲。”
“趙嬸先忙,這裏我會照顧好。”男子的聲音低低的,象一杯醇嚴的濃茶,帶有一種特別的韻律,很好聽。
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江雪不由瞄了一眼,飛快的瞄了一眼後,又有些臉紅的收回目光。
男子穿著黑色短褂,黑色褲子,與普通村民沒什麼兩樣,皮膚也黑黝黝,唯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正是這雙黑亮的眼睛與她的目光碰了個正著,才讓江雪不好意思的移開。
“萱兒,渝兒,奶奶待會給你們帶好吃的,好不好?”
“好,謝謝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