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長眠,倘若睜著眼也算的話。
左老頭走了,青兒也走了,這寡人二字他估計比皇上還適合。
皇宮主殿,紫金殿的屋簷上,有個少年坐在那隻螭吻身下雙眼無神的看著天邊好大一輪明月。
一道背影漸漸把他沒過,抬頭一看,正是那抹熟悉的明黃。
“這上麵來過三個人,我,你娘,你父親。”
來人沒有用‘朕’那個稱呼,倒是罕見的說了個‘我’。
“先生跟我說,倘若做不到就全放下。至少活的輕鬆……”
少年自言自語,似乎並不想同來人搭話。
“你說,他本來是要學那東晉曹玄德負天下人以渡我,為何偏偏成了負他一人以渡天下。而且,這天下似乎還不買賬……”
“一代毒師,好大一個帽子!”
少年搖頭哂笑,雙眼通紅。
姬政輕輕歎了口氣,席地而坐。
“我有時候長長的想,一想就是一夜。最後,才發現,活著的人是不要去想的。”
“何解?”
左小二抬頭滿臉疑惑的看向姬政。
“行。”
“然後?”
“然後就死了。”
“……”
姬政摸了摸左小二的頭,似乎心情不錯。
“你看朕,左恭王,你。三人心知肚明,為何今日還要不得不演那出戲?”
“因為官場之道?”
“不,因為這是皇宮。”
姬政望向明月,負手而立。
“尋常百姓想的是茶米油鹽,商人想的是金銀珠寶,為官想的是平步青雲。可總要有人去操持這千秋萬載,芸芸蒼生……”
“所以就可以向自己的父皇贈妻?所以就可以用女兒做籌碼?所以就可以殺了自己親妹妹?!!”
左小二突然麵目猙獰,語氣咄咄逼人。
“某一天你也會這樣去想或者去幹,因為你嫌他們做的不夠好。可你又離那個位置很遠……所以,腳下注定是屍骨累累。”
“可你隻讓我看到了懦弱!”
左小二雙目緊緊盯著姬政,言語亢強有力。
“強者因天下人皆懦弱而有罪,故明君常以無為而治國。”
“如今的天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不正是你先生所要做的?”
姬政雙目緊閉,聲音低沉嘶啞。
“哈哈哈哈”
左小二氣極而笑,狀若癲狂。
“連一人,一家都保不了。竟然還敢大談天下太平,真是可笑!不過是為了曆史上那一筆千古一帝的名號,也能講的如此冠冕堂皇!”
“縱使你身穿九蟒,這天下人又豈會因你一人而變,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
姬政雙唇微微抖動。
半晌,沒有言語。
……
“夫君,以後你就是皇上了。”
“雪兒,你就是皇後了”
倆個充滿稚氣的孩童,學著尋常人家婚假時的習俗喝著交杯酒。
那一年,春花爛漫。
……
“雪兒,喝了這杯酒吧?”
溫婉女子衣衫不整,嘴角微微勾起。
“夫君,下輩子不要再讓雪兒遇見你。”
床上冬梅三兩點,有些是酒,有些是血。
……
“前些時候,我夢見她為我梳頭,說我有好些白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