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邦也怕這樣的一雙眼睛,因為這雙眼睛裏曾經包含著對胡建邦的愛和期望。
還記得曾經做錯了事,胡建邦特別的怕這雙眼睛,在這雙眼睛下自己想好的所有的借口都不知跑到了哪,隻能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是這雙眼睛在自己取得進步以後表現出來了由衷的欣喜和自豪。
現在隻能在照片上看到的一雙眼睛,胡建邦依然不敢跟他對視。
胡建邦佇立在茅延德的照片前,跪下,叩了三個頭,依然行兒孫禮。
起身,環顧了一圈,終於還是回來了,離開的太久以為往事已是昨日,卻發現內心不敢打開的東西,也跑不出去,就安靜的待在內心的最深處,一個按鈕,就把昨日的回憶都翻了出來。
其實三天前,胡建邦來過茅家,不過隻是在外院的宴客廳見到了茅老爺子,沒有走進來罷了,當時茅老爺子很激動,最後還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老爺子還摔碎了自己最喜愛的一件物件,弄了一個不歡而散。
而就在胡建邦走後的不多時,茅家老爺子突發心髒病,就這麼走了。
茅家上下自然把這份賬算在了胡建邦的頭上。
“大哥,三弟”胡建邦轉過身來,看著茅家二兄弟,欲言又止。
“我不是你大哥,今天讓你進門也是最後一次讓你進門,出了這個門,你就是整個茅家的敵人,茅家與你不共戴天。”茅朝銘眼睛通紅,沙啞著嗓子喊道。
“整個茅家的敵人”胡建邦也紅著眼,緊捂著拳頭,心裏不斷地重複這幾個字。
曾幾何時,自己是茅家最近的人,如今自己卻成了整個茅家的敵人,時過境遷也好世事難料也罷,自己成為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
與茅家為敵,這可能是胡建邦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也是之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胡建邦悲痛的一怔,看了一眼遺照兩側的花圈,茅家二兄弟的花圈自然認得,鬱嬌嬌的花圈也跟茅家二兄弟的花圈放在了一起。
胡建邦打了一個激靈,往內屋望了一眼,不得,也就歎息一聲,想到“嬌嬌都走了那麼多年了,自己看來真是在回憶裏都變成了傻子”苦笑了一下。
胡建邦的苦笑在茅朝峰看來變成了不敬,大手一揮,對牛三說道“送客”
牛三伸手指了指外院,迎著胡建邦、郞廷往外送。
“二哥”茅朝銘用很小的聲音說道,要說聲音有多小,隻不過是胡建邦剛剛聽到, 茅朝峰剛剛聽不到罷了。
胡建邦不由放慢的腳步,他知道是朝銘的聲音,這時也不好回頭,空洞的眼神也終於稍微有了一絲光彩,內心的一灘死水好像也被這個聲音攪動了一下。
胡建邦邁著沉重的腳步跟郞廷走到了門外。
郞廷看著胡建邦在茅家受的委屈,是從來沒有過得,看著這位自己身邊像巨人一樣的人,今天委屈的像個孩子,郞廷心裏不是個滋味。
他想跟胡建邦解釋什麼,胡建邦卻都了然,他知道今天的場合就是尷尬的,尷尬到自己在自己人麵前無論如何都是狼狽的。
胡建邦走出了茅家,門口議論紛紛的人像說好了一樣都默契的停了,他們都站成兩排,在門口等著進去送茅老爺子最後一程。
聲音雖然停了,但每個人都八卦的想要從胡建邦臉上讀出點什麼來。
出門後的胡建邦,把之前所經曆的全部都像情緒的魔術師一樣變得無影無蹤,在他的臉上隻有死寂般的平靜,看不出一點波瀾。
郞廷快步打開車門,待胡建邦坐穩後,快步鑽進車裏,關閉車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