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十字宮(2 / 2)

翡念出哀思,當先走進門內。同伴齊聲複述,與之同往。

水晶宮內,地板若湖似水,遺孤們地鞋底輕輕一踏,波紋蕩漾,挑逗水聲歡悅,卻又堅若磐石,分毫不陷。離地三公尺,萬千明珠飄懸,宮殿流光溢彩縈縈,仿佛日月星辰廣布恩澤,與下方水波相映,宛如一體,令人產生時空變幻的錯覺。平整無暇的紫晶鋪設的牆麵,既光可鑒人,又有流星幻影,飛逝於彈指之間。全景近乎玄幻,縱使漂泊百世,亦難得一見。

“先祖光輝如昭日月,受恩綿長享用不盡……”七人一麵虔誠禱告,一麵走近大殿中央。

他們地步伐觸動機關,地上一塊五寸見方的格子凹陷,殿心底下遂浮升一隻晶瑩寶盒。翡伸手取來,盒麵光彩又漸漸暗淡下來,中間的十字凹槽由此明顯。盒蓋兩邊雕刻庫爾族崇拜的神魔兩極圖騰:左為禁忌殺神,同胞拍手稱快;右係森羅端坐天霜,威嚴淩駕蒼生之上。

翡眼觀神魔圖,敬意真誠!他用左手捧住盒底,右手翻動盒蓋,哪知此盒竟密封嚴實,無論費多大的勁也紋絲不動。

“你打不開?”桑多問,“夥伴裏我的腕力最強,要不要交給我試試?”

“不必了。”翡應道,“我的力氣僅次於你,照樣拿它沒轍,足見此盒不是光憑蠻力所能啟動的。”

這件非力量可以撼動之物,發人省思。凱爾犀利的眼神褪去,困惑好似泥土抹住心眼,不能理清。他著實想不明白,便問出大家心中共有的疑慮:“先祖留下這個嚴封的盒子給我們,究竟是何用意?”

基辛格懷疑:“大概是要殺光聯邦居民,才可開啟寶盒?”

小白張開尖銳貓爪,神情嗜血:“可以一試!”

“還嫌殺的不夠啊你們?”仙凝視翡手中的寶盒,憂心道:“打從一開始,那個盒子就已經入侵我們的思想了,我們和它沒多大區別,都頑固不化。而這座宮殿正如一個十字路口,它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們——該認清方向了。”他話裏透出淡淡憂傷,似有滿腹愁緒無從排解。

“仙,你的話非常刺耳。”瞬息瞪視對方,警告:“你該注意自己的言行了,不能因為你個人的一念之仁,屢屢觸犯族人的底線,要我們再去重複《農夫與蛇》的傻事。”

“我隻是說出心裏話罷了。對同伴假意虛偽的事,我做不出來。”仙避開對方的目光。即便參與仇殺,他亦難掩一顆菩薩心腸:“近來我想了好多以前不敢想、不願想的事,也看了不少從前不敢看、不願看的慘劇。

“不管你們是否曾經動搖過,罪惡一直存在著,不會改變,被殘忍抹殺的無辜生命也無法複活。死了那麼多人,可真正害過我們的恐怕隻有一小部分。複仇——我們做了;濫殺無辜——我們也做了。莫非還不夠嗎這些事?諸位認真想想,我們正與族人的宗旨背道而馳。”

“你的慈悲心一如既往,但此刻懺悔為時過早。”翡的話擲地有聲,“人的一生有兩條路要走,一條是‘必須走的’,一條是‘自己想走的’,隻有把必須走的路走漂亮了,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當下,我們正走在‘必須走的’那條路上,等終點到了,再把‘方向盤’交給你。”

“那會不會太晚了?”

遺孤們皆認得一脈話音,齊望向殿門:由他帶頭,當日的約戰對象均如期而至。近日來,他們目睹的慘象,就像演不完的倫理劇,內心的憤慨無以複加!無奈江郎才盡,大夥的境況好比觀棋發覺差錯,卻有口難言,束手束腳,處處受製於人。

“無論有何深仇大恨,你們都做得太過了。”阿密特怒道。

“麻煩把你們高尚的訓詞撿回去。”小白回應,“旁觀者永遠不會明白我們內心的痛。”

“痛個毛!”無名烈罵道,“你們比起當年的屠殺者有過之而無不…不知道什麼來著。總之一句話,你們更冷血,更像禽獸!”情緒激動,他腰間懸掛的酒壺晃蕩,儼然早做好戰鬥預備。

“這個人交給我……”基辛格認準無名烈,“你們誰也別跟我搶。”

“男一號就該對決反派頭目,你算老幾?”無名烈斜眼問他。

“男一號?”基辛格輕蔑地冷哼一聲,“一號患者吧我看?”他步法緊湊,進犯門內的紅發少年,通體紮人的殺氣,令對方如芒在背!“今晚,就算你是精神病人也得死!”

“站住。”翡叫停基辛格,囑咐:“別在這裏動手,到外麵去,以免攪擾了祖先的安寧。”說完,他將寶盒收進懷裏,身形一瞬,外出疾走。消逝緊隨不放,二人眨眼俱失蹤於殿內。

素來愛炫的阿烈,不肯錯過頭功,拔腿直追對方的首腦人物:“不準搶老子風頭!”刹那,地麵兩道殘冰餘火卷揚,皆為消逝與無名烈留存的足跡。

一見“獵物”出走,基辛格縱容不得,立馬瞬步跟上——不拿這個潑皮的人頭祭奠族人忘靈,難解其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