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查過了,國內多個諸侯王管轄的地區都發生類似情況,約莫30%的電話用戶討不回原號碼,王室宗族則是100%要不回來。索性,我換了號碼,此後就再也聯係不上國王了。”
一脈分析:“縱觀整起事件,前半段存在的必然性較高;後半段包含的或然率較多。通常這兩種因素成分太重的話,那內中必有蹊蹺,人為操作或受到某種原因影響乃至脅迫的幾率,相當之高。
“拿‘電話停機’的事來說,這好比盜賊作案之前,特意剪斷電線,令電路故障,接下來就該入室搶劫了,且專偷王室。”
米修皺眉,道:“我也有同感,就是摸不清頭緒,想聽聽你的意見?”
“從您的話裏不難看出,國王此前是有打擊極樂粉買賣的決心的。近期的一連串反常事件,還有國王政績的反差之大,都顯得太過詭異了。居然連您這位親王也無從知曉,可想內幕隔絕之嚴密。
“這當中的症結點還在‘藥粉問題’上,它所帶來的並不單純是社會、經濟的災難,搞臭王室聲譽的成分高過其它。其負麵效應有三:
“一,國事衰頹,掌權的王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二,極樂粉災害如同毀容的美工刀,敗壞國王形象;
“三,深度腐化民心,使得舉國百姓對王室和當今內閣深惡痛絕,加深王族與人民之間的矛盾衝突。
“把這些事件連係在一起,幕後有一支勢力在蓄意圖謀的幾率占70%以上。”
一脈往下推測:“假如,真有不為人知的勢力在秘密操縱此事,再假設,他們已經控製了國王,那問題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毫無疑問的,他們想要的絕非低級的財貨利益,而是準備實行以極樂粉亂世,進而從中篡取王權、達成野心的驚世陰謀。”
講解完他判斷的“陰謀論”,一脈又向米修道出他們一行人在酒店和迷宮的冤枉事。
稍後,他喝了口茶,補充道:“能夠把我們幾人當猴子一樣耍的,那算曆史級的人物了。現在回想,當初對方既要分化我們,又不使出全力加以消滅,也許就是因為我們一行人在索卡爾做的事,遭敵人起疑,有了防範戒心,怕破壞他們的計劃,所以設下這個圈套。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國王變臉’、‘我們同伴被擄’,這兩起事件的關聯性極高,有可能是同一幫人所為。”
“那你認為這深藏暗處的勢力下一步會怎麼做?”米修問。
一脈推測:“如我所料無誤,首都王宮必有動作:他們或以國王為傀儡,挾製地方諸王,一匡天下;我們掌握的籌碼少,又進不了賭局,隻能靜觀其變,再見招拆招。”
米修放下茶杯,抽絲剝繭般用心剖析一脈的論述,心境豁然開朗:“分析透徹,推理邏輯也十分合理,老頭我茅塞頓開。”
“這僅是我的個人猜測,縱然合理,也未必就是真相。”一脈視線落到條紋交錯的桌麵,它看上去就像一麵棋盤,分置兩人身前的奶茶杯好比兩顆棋子,黑白分明。應了他們的對話,理清善惡,區分正邪。
米修瞄向滴露“療養”的那間臥室,道:“轉交信封那會,我還以為你是個隻會教唆使詐的奸小之輩;聽過高見以後,另眼相看,是我低估你了。不管推論是否準確,我對你個人品德和智慧的認可度加深了不止一個層次。”
“我頭腦也就馬馬虎虎啦。”一脈的鬼把戲給戳破了,兀自裝傻充愣,“教唆這話從何說起?”
“從‘教小女裝瘋’這條計策,不難看出你的睿智,或者說‘奸詐’。攻於心計,善於巧思,厲害,厲害。我活了大半輩子,自認風波閱曆非一般人所能比,也差點給你騙了啊。”
“鬥膽問一問,王爺是如何識破的?”一脈照樣笑嘻嘻的,他隻當客串一回“另類媒公”,無愧疚感可言。
“我女兒沒你和阿密特那麼好的演技,無病伸吟,自然有跡可循。”
一脈收斂笑容,問:“那您可想好了,怎麼處置此事?”
“螳螂駝背——裝蝦(裝瞎),成全他們。”米修的脊骨仿佛厭倦了門戶等級,彎曲低垂。“我死了兩個兒子,就剩這點骨血了。隻能順著她開心,拘泥不了,頑固不得。”
“抱歉,觸痛王爺心中舊傷了。”一脈逐漸檢點言行。米修卻注視他,貌似揣摩某件過去得而複失的國寶級工藝精品。少年留意到對方耐人尋味的目光,遂問:“王爺在想些什麼?為何這麼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