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神功(2 / 2)

“英雄者,有淩雲之壯誌,氣吞山河之勢,腹納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義,救黎民於水火,解百姓於倒懸。‘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的辯證道理,其本旨離不開‘國’、‘民’兩字。《載敬堂集·民說》:‘國之興,盜賊隨英雄立功;國之敗,官吏同無賴輕法。’文旨關涉著這種精神。

“敢問師父,您是英雄嗎?為何置家國百姓於不顧,助紂為虐?徒兒可拿您當英雄啊!”

納蘭無理可依,狠下心,回身運氣震斷查爾斯的四肢經脈,使之變作廢人。兩人的師徒之情,也由此一刀兩斷。

納蘭輕易撂倒查爾斯跟無名烈以後,將二人分別扛在雙肩,沿路風馳電掣地奔行。他到了市郊某座荒廢墓地,方停下腳步。

荒野上,烏鴉鴰噪煩人,夜梟啼叫勾魂,晦暗不明的有數盞冥火晃動,氣氛陰冷幽幽。納蘭走到一塊青石墳地,便把肩上二人拋下,上前挪轉墓碑——隆隆…石頭挪移聲響,地麵隨即現出一處密道入口。道中燈光自動點亮,顯出約莫十來層通往地下的階梯,尾端還有拐角。

被拋到地上的查爾斯悶不吭聲,他已身心麻木,萬念俱灰;無名烈倒是精神抖擻,叫罵給勁:“@#¥%…等老子東山再起,一定要你再見阿郎!”

擒獲二人的納蘭不顧其反應,俯身把他們二次扛起,然後走入密道。

他平靜如常地步下階梯,這條梯道他不知已重複走過多少遍,每次來回都意味有若幹人命即將不久於人世。

武師行至密室走廊,滿牆均是神佛飛仙壁畫。畫中人物皆豐神異彩,活靈活現。這原是王室宗族裏某個繪畫癡迷者的收藏室,壁上的每一幅畫,皆由該名畫癡根據自己珍藏的古畫圖譜轉繪而成。自從無名當權以後,此處就成了他關押要犯的一間秘密囚室。進去裏麵的囚犯,從未有人再活著走出來過。

密室正中,建造一座方形鐵牢,囚牢的四麵欄杆均用純鋼打造,堅固牢靠。牢裏有五個木製十字架,原本黃色的木頭被以往囚犯流下的血液染黑,外人看了難免有不好的聯想。

納蘭走進牢裏,拋下查爾斯與無名烈,再分別將他們綁在兩支十字架上。這還不算完,他拾起一些掉在地上生鏽的鐵釘,徒手將長釘打進二人四肢。釘子紮穿手腳並入木三分,武師才無慮地鎖上牢門,回去向恩公交差。

全程查爾斯均形同槁木,心如死灰。這般劇痛換做啞巴也會叫嚷,可他眼神都是空洞無光的,就像一個靈魂被抽幹了的活死人。

無名烈就不同了,他從頭一直罵到尾,嘴不幹、口不渴,充分顯示一名打小混跡江湖的草根流氓應有的韌性。而且,越是危急關頭他就越加狡猾:由於納蘭的百密一疏,無名烈的左臂沒被折斷。他卻機警的裝廢,沒動過一下左手,這般偽裝隱藏,隻為瞞過敵人耳目。阿烈把寶全押在這條左臂上了,此是他活命逃生的唯一希望。

確定納蘭走遠,積了滿腔怒火的無名烈,轉而罵起查爾斯:“你個沒用的窩囊廢,假仁假義地裝什麼狗屁師徒情深,我插!

“就你這德行還想革命救國?我呸!要不是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你那個冷麵師傅殺你都不皺眉頭。這就是現實社會,隻有弱肉強食才是硬道理!隻要是敵人,不是你弄死他,就是他弄死你,懂不?你個二百五,想講仁義,就再回你媽咪的懷裏喝奶去吧,那才是世界上唯一有仁義的地方……”

無名烈邊罵還邊朝查爾斯噴唾沫!他粗鄙不堪的刺耳罵聲和熏臭汙穢的濃痰口水,好比一碗酸爽的醒酒湯,潑醒了查爾斯。

這是他這種溫室裏栽培出來的花朵,從未接觸過的“特殊教育”。市井無賴那種不經修飾、肮髒粗俗的言行,有時卻是最原始、最震撼的“強心劑”!廁所裏人見人厭的蟑螂,有時也會飛得比落魄的鳳凰還高。這絕非偶然,更不是僥幸。因為蟑螂生下來就有不管處於哪種環境,它都永不言敗的精神。這種精神不是倨傲挑剔的鳳凰可以比擬的,即便它是浴火重生的高貴神鳥。

恢複神誌的查爾斯,抬頭仰望屋頂,思索自己畢生信奉的道義……驀地,他看見天花板上繪有一名無首大漢的圖像——此人左手握盾,右手持斧,與天搏殺,氣勢威猛驍悍!大漢旁邊還有數排微不可見的小字,查爾斯憑著過人眼力,認真端詳才看清起首第一行字跡:

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

見到這十個字,王子心中一凜:原來畫中人竟是東方上古神話中與軒轅黃帝爭鬥的刑天!

他視線轉移,又見後續文辭:

吾與天帝爭神,帝斷吾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戚以舞,戰鬥不止。終雖惜敗,但吾誌永世不泯!吾著有《四象神功》拳譜,願後世有緣人勤加習練,將吾畢生所學發揚光大。誠如是,刑天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