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壺的箭射過來時,阿箐正在一棵桃樹枝丫上睡覺,冷不丁的被箭這麼一砸,直接從樹上摔了下來。
臉先著地。
不遠處的花園裏立即傳來了皇子公主們以及貴族子弟的笑聲,其中夾雜著幾句“對不起”,然後笑得更歡。
阿箐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心裏默道:不生氣,不生氣,人家有錢有權有勢,咱空有這公主的名號,惹不起,惹不起。
轉身,離開。
阿箐到這宮中已經三年有餘,像這樣的把戲,這些高貴的人兒們已經幹過不少了,例如:假意邀請她去喝茶,實則在她的茶碗中放了一隻小蟲或飛蛾;又或者一起作畫時,向她的衣服上“不小心”地灑上一些顏料……她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奇怪這些皇子公主們以及貴族子弟不應該端莊、淑儀,連吃飯都不發出聲音嗎?怎麼會幼稚到一日之內想好幾個法子來捉弄她呢?
那日阿箐拜別師父後,就跟著嬤嬤住進了憐公主的怡安閣。雖說她那師父應該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但自從她住進怡安閣沒幾日,憐公主的病竟毫無緣由地好了起來,一個月後也不見再生病。而她卻生了一場風寒,想來是因為住在這偏遠的閣房裏,陰暗、潮濕才受的涼。幸好,這怡安閣中還有人記得她這位公主,憐公主的母妃似乎也覺得這菁公主真能替她的女兒抵擋病災,給她找來了幾位藥醫,換了個受了光的房間。
一場大病後,終於弄清楚自己入宮的緣由心中感慨的箐公主一人驚:莫非這皇宮真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自己真的很不幸的替這公主擋了實禍?她有些害怕。幸好,自那場風寒後,她再沒生過什麼病了。
憐公主的母妃欣喜若狂,待阿箐尤其的好,自然奴仆們也很敬重她。然而,隨著公主憐胡身體漸漸好起來,憐公主的母妃舉辦了一場宴會慶賀,整個怡安閣的人都忙著準備,這一忙活,宮中的人連同憐公主的那位母妃就忘了仍住在怡安閣裏的那位替公主“擋”病患的“恩人”了。有些專呈待奉她的奴仆見風使舵,不再笑臉對她,一句“憐公主那裏還需要些人手,公主您自己幹吧。”然後不見了蹤影。
沒關係,討飯討了近三年的箐公主也不需要她們的照顧,反倒覺得沒了她們跟著自在了不少。整日睡到日上三竿,到膳房和藹的廚娘那處討些吃的,再到花園裏逛逛求爬到哪棵熟了桃兒的樹上摘幾顆挑,睡上一覺。到了傍晚,拿上剩下的幾顆桃,送給膳房裏的廚娘,拿了晚飯,再回到自己那不大不小的房裏,在對著落日的窗前解決掉晚飯,再拿上本從憐公主處拿來的遊記,點上蠟燭讀上一陣,待困的不行了,再去睡覺,這便是箐公主日常做的事了。除此之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了。她要守著那棵桃樹下埋藏的酒壇。
那場風寒過後,她偷偷地釀了一壇千觴醉,就埋在那棵桃樹下。爹娘給她做的嫁妝她給了師傅,以後嫁了人總不能空手到夫家吧!於是釀了壇千觴醉,給自己做嫁妝了。除去陰雨天,她每日都到桃樹上,春日賞花,夏日睡覺,秋天摘桃,冬天就簡單抱著暖爐到樹下坐上一坐,瞧著半天無人,便也放心離去。
阿箐在宮中的待遇著實不像一位公主,自然,平民出身的她不在乎這些,但日常所需還是必要的,幸好,憑著她舌巧嘴甜,再加上那張與憐公主相像的容貌,管雜物的官吏總是待她很好,冬天的棉衣棉被,夏日的涼枕衣衫,還有常用的蠟燭茶葉之類,都會送到她的房中;還有那膳房的廚娘也是待她很好,為宴會什麼的做的菜肴分好盤後,如果有剩餘總會裝在一起送去給她。
想是憐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