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安順場(1 / 3)

曆史之魅——“我們不做石達開第二!”

1935年的5月對中央紅軍來說,是段不尋常的日子。

此時中央紅軍已經離開江西7個月了。從1934年10月中旬起,中央紅軍主力第一、三、五、八、九軍團,連同後方機關共86000餘人分別從福建長汀、寧化和江西瑞金、於都等地被迫開始突圍長征。其中一軍團19880人(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參謀長左權),三軍團17805人(軍團長彭德懷、政委楊尚昆、參謀長葉劍英),五軍團12168人(軍團長董振堂、政委李卓然、參謀長陳伯均),八軍團10922人(軍團長周昆、政委黃蘇、參謀長張雲逸。因湘江血戰損失慘重,後並入五軍團),九軍團11538人(軍團長羅炳輝、政委何長工、參謀長郭天明)。此外,還有兩個獨立縱隊:軍委縱隊4695人,中央縱隊9853人。紅軍一路向西,先後突破三道封鎖線。11月下旬,紅軍遭遇長征中最殘酷的湘江血戰,苦戰五晝夜,終於撕開第四道封鎖線。渡過湘江後,紅軍由出發時的8.6萬人銳減到3.7萬人。

1935年1月,中央召開遵義會議,確立了毛澤東的領導地位。從1月至4月,3萬紅軍在毛澤東指揮下,主要在貴州高原上與40萬敵軍兜圈子,先後四渡赤水,在運動中消滅敵人,後乘虛進軍雲南。5月初巧渡金沙江,擺脫幾十萬敵軍的圍追堵截。隨後,紅軍頂著5月烈日穿過金沙江幹旱河穀和八百裏涼山,向大渡河急進。

安順場是大渡河上的重要渡口,河寬300米,地勢險要。中央紅軍自皎平渡巧渡金沙江後,蔣介石震怒,親往昆明督戰,急令第二路軍前線總指揮薛嶽率主力北渡金沙江向西昌進擊,令川軍第二十四軍主力在瀘定至富林(今漢源)沿大渡河左岸築堡阻擊;以第二十軍主力及第二十一軍向雅安、富林推進,加強大渡河以北的防禦,企圖憑借大渡河天險,圍殲中央紅軍於大渡河以南地區。

1863年5月,太平天國石達開率4萬大軍進抵大渡河南岸,在安順場渡口陷清軍重圍,最後全軍覆沒。如今,紅軍又來到這裏,能否渡過大渡河,關係到數萬將士的生死存亡。“我們不做石達開第二!”5月21日,軍委和毛澤東決定,以迅速、堅決、勇猛的行動,消滅阻我前進的川軍,強渡大渡河!

5月24日夜,中央紅軍紅一師紅一團經過80多公裏急行軍,趕到大渡河右岸的安順場。當晚,紅一團由團政委黎林率第二營到渡口下遊佯攻,團長楊得誌率第一營冒雨分三路隱蔽近敵,突然向安順場發起攻擊,經20多分鍾戰鬥,擊潰川軍,占領安順場,並在渡口繳獲1隻木船。

25日晨,劉伯承、聶榮臻親臨前沿陣地指揮。紅一團一營營長孫繼先從第二連挑選17名戰士,組成渡河突擊隊,連長熊尚林任隊長,由帥士高等4名船工擺渡。7時強渡開始,岸上輕重武器同時開火,紅軍著名神炮手趙章成和3個特等射手組成強大火力。趙章成兩發迫擊炮彈命中對岸碉堡。突擊隊冒著川軍密集槍彈,在激流中前進。快接近對岸時,川軍向渡口反擊,楊得誌命令再打兩炮,炮彈正中川軍。突擊隊迅速登岸,控製了渡口,後續部隊及時渡河增援。隨後,紅一軍團第一師和幹部團,由此渡過了被國民黨軍視為不可逾越的天險大渡河。

兩年後,紅一團改編為八路軍一一五師三四三旅六八五團,作為主力團首戰平型關。又過了13年,由紅一團骨幹組建的誌願軍第三八軍在朝鮮戰場上拚殺出“萬歲軍”稱號,作家魏巍《誰是最可愛的人》寫的就是這支部隊。現駐港部隊前身也是紅一團。

安順場:眺望遠遠近近的背影

咆哮的大渡河在橫斷山東部大峽穀中折騰夠了,到石棉後突然來個90度大轉彎,掉頭向東,將川西高原的深峽甩在身後。大渡河的粗獷烈性一直在樂山附近才靜下來。

要去大渡河穀,必須翻越大相嶺。大相嶺,古名邛崍山,是大渡河與青衣江的分水嶺,也是古南方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當三菱帕傑羅越野車從海拔3000米的大相嶺公路盤旋而下時,我的耳膜一直嗡嗡作響。這是氣壓反應。車窗外是綿延的山脈和雲霧。這段路上,我一直想弄清一個問題,大渡河穀作為藏彝大走廊的主要通道,當年從涼山過來的彝人為什麼到石棉後就不再北進了?涼山是我國彝族最集中的聚居區,彝族人口近200萬。其實,並非彝人不想北上,而是為橫斷山峽穀錯綜複雜的自然區域所限定。因為從石棉北上即瀘定,瀘定作為茶馬古道的咽喉,自古為漢人控製,豈容他人染指?從瀘定再往北或往西,乃強悍的吐蕃勢力。因此,雖說彝人的祖先能順這條河穀向南控製大小涼山,並通過金沙江峽穀一直延伸到雲南大理甚至哀牢山區,然而其北進的腳步,卻隻能在石棉田灣鄉停止。

安順場是藏彝交界的結合點,也是從川西南的涼山進入川西北高原的重要渡口。

5月的陽光下,我眼前的安順場一片蔥鬱,靜謐的遠村,高大的山嶺,樹卻不多。大渡河在鎮外匆匆流著,河灘上,幾台挖掘機正賣力地挖著鵝卵石。我行走在安順場惟一的老街上。其實它並不老,因人們的豪邁幹勁,這條街與川東農村任何發達的鄉鎮已無大的差異:水泥地、磁磚房、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和成群結隊的豪華轎車不時穿街而過。惟有鎮中心的一二十間鋪麵還保留著原始風貌,古樸的木柱、木牆、木板門,30年前的標語和領袖語錄赫然入目,隻是塗抹的紅漆太豔,有點弄巧成拙。

在這裏,我隻能眺望它遠遠近近的背影了。

安順場在藏語裏叫“紫打地”,意即“適合種蔬菜的地方”。以食肉和青稞為主的藏人,數百年間在這裏種了多少蔬菜,不得而知。但作為兵家要地,百餘年來發生的兩次大仗,使這裏聲名遠播。一次是翼王石達開兵敗,另一次是紅軍強渡大渡河。

1863年5月14日,石達開率軍直抵安順場,適逢河水猛漲,隻得搭棚駐紮。21日,石達開出兵四五千人強渡,遭清軍炮轟,傷亡慘重。旋西渡支流鬆林河,又遭土司王應元阻截。29日,退路被土司嶺承恩切斷,全軍陷入絕境。6月13日,石達開攜4歲幼子自投清營,想舍身保全部眾,結果被解成都淩遲處死,子入大獄,待成人後處決,其餘部屬全部被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