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他看著閔步平淡無波的眼睛,怎麼會?怎麼會!他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卻忘記了自己是站在船上的,小舟徹底失去平衡,他仰麵掉進了忘川河裏,河水從鼻腔灌入肺裏,他想要呼吸,張開嘴卻喝了一口水,窒息。無數醜陋的靈魂從遠處遊來,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入深淵,他努力的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絲毫沒有力氣。他張開眼睛看向前方,透過河麵,卻隻能看到少女模糊的臉龐。

我要失去你了嗎?永遠的。

廖一醒來的時候,看到了紅色的屋頂,屋裏似乎是點了香爐,很好聞的味道,他動了動身體,才發現壓在手臂上熟睡的少女。烏黑的長發,蒼白的膚色,微卷的睫毛。

少女似乎被他的動作弄醒,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醒來的廖一時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阿限,你終於醒來,我還擔心我開的藥不管用呢?

她的笑容如此生動,廖一認得她,她是閔步,他的阿步,可是,她叫他阿限。

怎麼了,呆呆的樣子,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少女伸出手,想要用手背試他額頭的溫度,手卻在還沒有伸到少年額頭的時候被對方緊緊的攥緊。廖一看著她,眼神熾熱,手心裏閔步的手,是溫熱的,是他從未觸過的,屬於活人的溫熱。

少女紅了臉龐,你先放手,我看看你還是不是還在發熱。

廖一看著她,沒有放手。

你怎麼了?是不是燒糊塗了?少女眼中的羞澀開始變得慌亂。

看到她眼中的慌亂,廖一才鬆開了手,沒事,剛剛做了噩夢,現在沒事了。他低下頭,掃到少女坐著的輪椅。

他似乎是明白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是他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也許這隻是個幻覺,現在的他,不是廖一,是幾百年前的阿限,麵前的閔步,也還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少女搖著輪椅端來手中的湯藥,你突然昏倒,嚇了我一跳,還好隻是普通的傷風。

閔步把手中的湯藥遞給他,廖一伸手接過,苦澀的味道蔓延至整個鼻腔。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廖一仰起頭,把碗裏的藥一飲而盡。

你是做了什麼樣的噩夢,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閔步從他手中接過藥碗,抬起頭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廖一突然想起來,閔步對他說過的話,恢複記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阿限不在了,廖一,你不是阿限。

他低下頭握緊拳頭,是啊,我不是阿限,盡管擁有同一個靈魂,在真正成為阿限的這一刻,他才明白,廖一永遠都無法變成阿限。這裏是一個他完全陌生的環境,麵前的閔步,也是他完全陌生的閔步。但是,隻要能夠見到她,就算不是以廖一的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笑了笑牽住她的手,我夢到我變成的另外一個人,然後你離開了我,我就拚命的去找你,你卻不肯見我,見到了,又不肯跟我走。他說完抬頭看了她一眼,不過還好,還好隻是一個夢。

閔步抬起頭看著他,她握緊了他的手,是啊,隻是一個夢,你不要再不開心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廖一揉了揉她的額頭,我知道。

廖一走出房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屋外的女子。烏黑的長發,淡紫的長衫。廖一記得她,記憶中救過阿限和閔步的女子。她站在那裏,抬起頭看著天空。注意到廖一的時候,她轉過了頭。

你可算是恢複了,阿步她很擔心你。

她說話的時候廖一才注意到,她那略顯透明的身體。

你的身體......廖一皺著眉頭問她。

女子卻淡淡的笑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著天空,我的時間快到了,我要走了,阿步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廖一也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啊,放心吧。

女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原地的時候,廖一看到了門前坐在輪椅上的閔步。

阿步......

姑姑走了嗎?

嗯。廖一點了點頭,轉過身走到她的身邊,俯下身抱住她,她是去輪回了,她會有新的人生。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嗎?閔步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小聲的嗚咽。姑姑昨晚告訴了我全部,她是我的親人,我唯一的親人了。

廖一撫著她的頭,以後我也是你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