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自我欣賞的時候總是會細數身邊的人為自己做過些什麼。那麼人類在要求別人要為自己做些什麼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好好看清楚自己都為別人做過些什麼。世界畢竟不是無私的。
阿限為閔步做的一切他都不求能夠得到回報,這樣說也是不對的,閔步的笑容已經是給他最好的回報了。能夠在這個村子遇到閔步,阿限也不覺得這個村子那麼討人厭了。
閔步為村裏的人做了很多,她也不求能夠得到回報,可是,卻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報。
那天閔步很晚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一直擔心閔步的阿限在她的院子裏等到半夜。白天的時候閔步說要去山中采藥,阿限執意要跟去卻被閔步拒絕了。她說,村裏最近生病的人很多,你要代替我留下來照顧病人,不用擔心,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也是這樣一個人去采藥的。阿限看著她,握緊了她的手,他說,從今日起,你不會是一個人了。
阿限走到她身邊幫她接過肩上的竹簍,怎麼了,這麼晚了,遇到危險了嗎?早說過我陪你一起去的,有沒有受傷。
閔步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坐在阿限剛剛坐過的地方抬起頭看著他,眼中帶著困惑和哀傷,阿限,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阿限坐在她的身旁握緊了她的手,你,聽到了什麼。
全村的人都知道,隻有我是傻瓜。閔步低下頭自嘲的笑,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閔步猛然抬起頭看著阿限,難道,你也知道。
阿限皺緊了眉頭,他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了,可是他隻能更加握緊閔步的手。
閔步站了起來,她甩掉阿限的手,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告訴我我的母親不是死於意外,是那群村民,是他們殺死了我的母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閔步喊的歇斯底裏,喊完之後她隻能蹲在地上抱緊自己。
阿限走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把她抱進懷裏。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閔步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裏,我以為,真的可以不用一個人了。
阿限皺了眉頭,你不會一個人了,有我陪在你身邊了。
阿限聽到懷裏的人笑了起來,你陪著我?那為什麼不和我說,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又怎麼來陪著我。閔步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在發抖,她輕易的掙脫他的懷抱,閔步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阿限蹲在原地抬頭看著她。
他們打算在後天的祭祀上燒死我。閔步看著遠方說,如果今天不是我恰好聽到他們的對話,也許,到死我都不會知道母親是怎麼死的。她轉過頭看著阿限,母親死的時候你也在對嗎?
阿限皺著眉頭,良久,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閔步輕輕的笑了起來,你隻是冷眼旁觀了對嗎?
阿限看著她,又點了點頭。
閔步的笑意更深了,也對,你沒有理由去阻止,阿限,其實你和那些村民一樣,是殺人凶手。
阿限慌張的站了起來,他拉住閔步的手,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後天的天葬,你也不用來阻止。閔步說完便甩開他的手,徑直朝院門走去。那一刻,阿限覺得自己像是丟了什麼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動。他想,也許她是逃走了,自己一個人逃走了,那也好,隻要是逃離這裏,身邊有沒有他,也已經不重要了。
廖一睜開眼睛,他鬆開握著冥靈石的手,手掌被石塊的菱角磨出血跡。
明明我在她身邊,可是,她還是死掉了嗎。
那日的天葬,阿限一直不願再想起。
他本以為閔步已經逃走了,所以他一直一個人待在家裏。可是,當他看到被村裏人綁著走到祭祀台上的閔步時,他後悔了,後悔她走掉的時候為什麼自己沒有追上她,為什麼沒有帶著她一起走,一起離開這個荒謬的村子。
閔步輕易的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阿限,他慌張的看著她,完全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她想笑。這是我喜歡的人嗎?幼年時巫師的話浮現在腦海,你的靈魂注定一世一人。
她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阿限的身上,我還是一個人,你呢?
阿限看著她,他知道閔步也在看著他,她的眼中沒有驚慌與恐懼,隻有平靜。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能夠那麼平靜呢。阿限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
村子裏充當巫師的角色手執火把走到被綁在柱子上的閔步麵前,你的死亡是代替我們村子獻給天神的禮物,天神會賜予我們幸福,安心的接受祭祀吧。
閔步低著頭,她揚起嘴角笑出了聲。
巫師被她的笑聲嚇到,他往後退了幾步看著麵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你還有什麼遺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