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固執的不肯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沒有原諒我,始終沒有。
合上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學書,廖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廖一站起身伸個懶腰,他轉過身看著側躺在床上的閔步。
這種感覺真好,你依舊在我身邊的感覺真好。
閔步醒來的時候,廖一已經去上下午的課了。轉了一個身坐了起來。
閔步攤開手掌,手心的紋絡已經不再清晰。
離開的時間,已經到了嗎?
失去了冥靈石,廖一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對,應該算是普通人的生活,除去身邊有一個閔步。
他還是會偶爾的看見幾個魂魄在他所生活的環境中遊蕩。或是有未完成的願望不想離開,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了。可是廖一沒有其他辦法,他就隻能看著,他失去了作為一個葬靈人的能力。但是,他知道,毀掉冥靈石,他不後悔,從不。
我們的回憶,從不憂傷。
墨遠走出便利店時,看見了站在街對麵的閔步。有行人穿過她的身體,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靜止了一個世紀般的安靜。
她會消失吧。墨遠撰緊了手中的塑料袋。
打開一罐啤酒,墨遠伸手遞給她。喏。
謝謝。伸手接過,卻不準備喝,這種東西,廖一從不讓她碰。
所以說……墨遠自己打開一罐,仰頭喝下一大半。他放下啤酒,用墨色的瞳孔看著閔步,你是決定好的。
嗯。把手中的啤酒放在桌子上,墨遠,我恢複記憶了。
啤酒的灼熱感順著食道通向胃裏,窒息般的疼痛。
該死!
燒死她!燒死她!漫天的大火遮住所有的視線。少女慘白的臉色在火中顯的格外耀眼。她看見了,看見人類醜惡的嘴臉看見他們惡狠狠的處刑她。
本該在大火中喪命的少女露出了一絲冷笑,然後瞬間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無知的村民們開始恐慌,不知是誰無意中推倒了滿是大火的柱子,大火開始蔓延,村民們開始四散逃亡,然而所到之處皆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世界將於此毀滅。
閔步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一間破草屋裏,全身的疼痛讓她不能移動半分。是誰救了我嗎?
喂,你醒了。外麵傳來了驚喜的聲音。
吃力的抬起頭,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女人。皺了皺眉,你……
你不記得我了嗎?女人的眼中有明顯的失望。也對,你不可能會記得我。
在女人的照料下,閔步慢慢好了起來,隻是她再也不能站起來了。在以後的日子裏,女人從未告訴過閔步她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問她任何的問題,隻是細心的照顧她。直到她痊愈,女人才離開。
閔步好了以後繼續做她的藥師,女人也會偶爾的來幫助她。她們在村子外蓋了一間竹屋,附近的村民有一點傷病都會來找她。閔步就一直坐在輪椅上給村民們把脈抓藥,賺了錢她就自己搖著輪椅去村子裏換些生活用品和吃的。
女人也來看過她幾次,問過她為什麼不住在村子裏,這樣會更方麵些啊。
閔步隻是笑著搖頭。
女人突然想起那次從大火中把她救出來的場景。
在火中的她,有一種異樣的美,然而,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絕望,隻有冷笑和諷刺。
她諷刺那些村民,諷刺他們的無知。
我原本是住在那座村子裏的。閔步淡淡的開口。
女人有些驚訝她突然的坦白,想了想便坐下來聽她講。
從有記憶以來,我便跟著養母,我雖不是她親生,然而母親卻對我很好。我和母親一直四處漂泊,直到去到那個村子,我們才在那裏安身。我十四歲的那年,母親因為意外死去了。說到這裏,她握緊了放在腿上的拳頭。之後的一年,我一直為村子裏的人治病,他們對我很好,我以為對我很好。可是,後來,我因為采藥回來的有些晚,路過祠堂時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我的母親,並不是意外溺死的,他們把我的母親,活生生的祭祀給了河神,村子裏的人,他們都認為所有的病痛和災難,都是那些所謂的神靈降災於他們,而帶來這些災難的便是我和母親,他們眼中的外來人,再後來,就跟你看到的一樣了,為了祭祀天神,他們天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