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咧嘴笑了笑:“是啊,不過我公公最常說得還是他小時候的事,說當年在臨沂的時候,差點死在日本鬼子的槍下,是當時的遊擊隊長把他從死人堆裏刨出來的……”
林啟這時心裏一驚,正想到這一茬,脫口問道:“遊擊隊長?趙良?”
金枝也一愣,道:“是啊,你咋知道的?”
林啟道:“你忘了上次過來,老爺子讓你把他的作業本拿給我看的,趙良的名字就在第一列。”
金枝才恍然大悟,笑道:“是啊,那可是他救人恩人呢,說當時遊擊隊支援國軍打日本鬼子,結果國軍主力打了勝仗,就自個撤退了,然後臨沂就失守了,當時他們那一支小隊被鬼子圍剿,整個全軍覆沒,就剩下趙良和我公公,臨沂一失守,你想日本鬼子多野啊,立刻就開始報複屠城,說是整整死了三千人,那叫一個慘啊,我公公說那年他才七歲,眼睜睜看著一個老大爺被日本鬼子活活剁成三截兒,後來趙良帶著他一起,躲到一個教堂裏麵,才活了下來,再後來遊擊隊回來了,才又把他們給收編。”
林啟疑道:“日本人好像不信教吧,躲教堂裏有用?”
金枝道:“那我不知道哎,我公公說好像是因為那個教堂裏的牧師是德國人,日本人不敢進去殺人,隻敢在教堂外麵殺。”
林啟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當時的邪惡軸心國就是德意日嘛。”又想了想,自己印象中,學過的曆史知識,國軍對日本人好像沒有怎麼打過勝仗麼,再一想,臨沂在山東,難道是台兒莊大捷?
金枝農村婦女,沒有多少文化,也不知道這段曆史,隻說道:“是在山東的,我公公說他那個隊長趙良的祖籍就是山東的,我公公是小時候隨他父親在山東生活過,是不是台兒莊,公公就沒提過了,提到最多的還是臨沂,一方麵他老是記著趙良的恩情,另一方麵那場屠殺實在是太慘了,我公公說打仗雖然也慘,不過中槍倒地,拚刺刀最多也就是四肢不分、人頭落地,拿著刀槍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就是畜生都不如。”
林啟問道:“那你公公這麼記著人家,解放後跟他聯係過麼?”
“哪有啊,他在山東當了幾年童子兵,後來日本人投降以後,趙良就跟他們失散了,當時的一些戰友據說跟他還有聯係,不過後來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了,老爺子沒有說過。”
“好吧,”林啟笑道,“其實我這次過來,也是有事情相托的,我想找老爺子作業本上的幾個老戰友,我記得上麵寫了不少人的聯係方式呢,可惜現在一把火給燒了。”
金枝一拍大腿:“你不早說的,我公公死了,我們當然要給那他些個活著的老戰友報喪啊,上麵的號碼我們自個另外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