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趙天明的自白3(2 / 2)

這個庭院並不大,如果有人在附近,我不可能察覺不到,除非,這個人是海川翼。

木屋前的水塘、假山,無法隱藏一個成年人,渡邊秀和的輪椅,就在木屋門口的榻榻米上,添水時而發出“搭搭”的響聲,像一個老和尚,敲著他沉重的木魚。

渡邊秀和眼神呆滯,他已經是個植物人,生命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川吉社為什麼讓我殺這樣一個人?

海川翼拔出手中長刀,他雖然卸下稻田會教頭一職,但多年來做渡邊秀和的貼身侍衛,此時也是盡職而已,至少我是這樣想的,但他的刀卻刺進了渡邊秀和的身體裏。

我木訥得看著他,他對我說了最後一句:“看來這次,你已切身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走吧,我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盡量活得長一點,將來有一天,我會找到你,完成武原神夢的遺願。”

武原神夢的遺願?除了天人合一,還有什麼?

我按照川吉社給我的路線逃跑,但還是被捉住了,他們卸去了我的刀,將我囚禁了起來,等候發落。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殺的渡邊秀和,而我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不可否認,如果海川翼那天沒在,那一刀,確實就會出自我手。

但是此舉成了稻田會和川吉社大打出手的導火索,在我被關押的這段時間,不斷有人來遊說我,讓我背棄川吉社,加入稻田會,隻要我答應,他們可以盡釋前嫌,因為我是川吉健次郎的殺手,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試問我怎麼可能做到呢?我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對川吉健次郎忠心不二,就算我拿它當做耳旁風,我也不可能背叛奈奈子。

他們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將我反綁了起來,毆打、斷水、斷糧,而這些我小時候就已經習慣了,現在又能怎麼樣呢,反而騷擾我的人少了。

他們的繩結打得很有藝術性,但隻要鬆了,我就可以把自己解放出來,於是一天晚上,我撇斷自己的左手手腕和掌骨關節,掙開繩圈,從他們關著我的屋子裏逃了出來。

我找到川吉社在京都跟我保持聯係的聯絡人,刺殺渡邊秀和的任務也是通過他的手轉交給我的,他說現在稻田會正在北海道對川吉社進行大規模圍剿,不宜立刻回北海道,讓我先在他家住下,並找醫生為了接上了手骨。

當天晚上,我就聽到他給稻田會的人通風報信,從他的口氣中,我可以聽得出來,他背叛了川吉社已經很長時間了。

刺殺渡邊秀和,不是川吉社交給我的任務,是稻田會的陰謀。

他們對川吉社在北海道的地盤覬覦已久,無奈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隻能通過“商業合作”的形勢保持往來,逐步滲透,近年來兩個幫會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但是兩大集團為了大局著想,均保持了克製和隱忍,到了今天,日積月累,也終於達到無法調和的地步了。

主要原因是川吉健次郎堅決不肯在北海道開展“人頭”貿易,而這項生意又是稻田會除了毒品外的另一大盈利來源,而通過這些年的發展,稻田會在北海道也逐漸紮穩了腳跟,他們覺得,摒棄川吉社的時候到了,隻是缺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沒想到吧,連黑社會之間的搶地盤、互相吞並,都需要師出有名。

於是他們選中了兩個人,一個人是我,另一個人就是稻田會當時的精神領袖渡邊秀和,渡邊秀和雖然還是會長,但已名存實亡,實權早已經落入他人手中,畢竟一個植物人還能發號什麼施令呢?

於是他們拉攏了我跟川吉社之間的橋梁,就是這個聯絡人,指使他給我布置了這項假任務。

真是一石三鳥,既可以除掉現在稻田會會長,讓二把手順利上位,又可以栽贓給川吉社,還可以趁機將我拉籠過來,算得一筆好帳。

難怪他那麼著急,前一天下任務,第二天就要實施,我甚至來不及跟任何川吉社的其他人聯係,鑒別真偽,當然,以我十三歲的閱曆,也無法想到這一點,那是我第一次嚐到人心叵測。

於是我怒不可遏,犯了我這一生的第一個錯誤,我把這個聯絡人給殺了,把這場事件、這場陰謀的唯一一個人證,給殺了。

我再也等不及,當天晚上就啟程回北海道,那裏有我牽掛的人,我要去找奈奈子,我想通了,什麼天道,人道,什麼天人合一,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希望我牽掛的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川吉社沒了,奈奈子怎麼可能會開心?

所幸不管是稻田會還是川吉社,都給我營造了很多身份,我隨便拿了一個證件就買了去北海道的機票,趕到北海道,趕到那櫻花盛開的地方時,沒有找尋到奈奈子,卻看到海川翼手上拿著他的長刀,將川吉健次郎,開腸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