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是他對刀、對道的理解。
但我的成長,仍出乎他的意料,十二歲時,我就可以單獨行駛刺殺任務,顯然,在他們眼中,我不同於其他的黑幫打手,我是精英中的精英,出手必傷人,出刀必致命。
刺殺的對象五花八門,有借錢不還的無賴、有其他幫會的頭目、也有本幫內的叛徒,我比跟我一起在北海道訓練的那些孤兒,至少早出道十年。
我心裏也沒有負罪感,我知道我殺的都是些人渣,我殺得第一個人就是個流氓,正在勒索一家母女三人,刀鋒劃過他的脖頸時,我還刻意留手,沒有切斷頸動脈,這一點很難,我的刀必須靈巧得像空中飛舞的蜻蜓,最後他在萬分痛苦中窒息而死。
我淡然的看著他,直到他變成一具屍體,我也完全沒有初次殺人的緊張與激動。
我也知道,我並不是代表著正義,那母女三人看我的眼神,要比看剛剛勒索他們的流氓更加恐懼。
嗬,說實話,我也無所謂,隻是我的刀每次飲血之後,我都想到一個人,奈奈子,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訓練的時候全神貫注、專心致誌,仿佛宇宙間,隻有我和我的刀,但在實戰之後,我卻總想到奈奈子。
時間一晃而過,又是兩年沒有見到她,川吉健次郎從不讓她心愛的女兒出遠門,不知道她在北海道過怎麼樣,那裏的櫻花是否依然美麗。
我接得任務多數來自稻田會,很少有川吉社的,因為他們的勢力在北海道,京都是稻田會的地盤,每次我也是單槍匹馬,沒有策應,沒有後援,一旦敗露,我隻需要發揮優良的武士道傳統,剖腹自盡就可以了,這對幫會來說,簡直是零威脅。
但海川翼還是認為我不並適合頻繁的出任務,他覺得我不夠成熟,需要得到更高的指點,他在他的師父武原神夢隱居的山洞前跪了整整三天。
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已被武原神夢逐出師門。
武原神夢還是見了我,對我說了大致上和海川翼同樣的話,要想成為第一流的刀客,必須理解宇宙的奧義,體會孤獨,諸如此類。
這幾句話很快就說完了,他對我說:“這些是我一生刀術的總結,我早已傳給海川翼,他卻總是以為我有所保留。”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他向我口述了他傳奇的一生。
除了不敗的戰績,武原神夢在壯年事業正值巔峰的時候,拋家舍子,將所有財產留給妻子兒女,孤身一人到京都慈名山的山洞隱居,隻為了潛心練刀,宇宙的奧義我不知道他最後有沒有理解到,體會孤獨確實是做到了。
最後,武原神夢告訴我:“你想要達到天人合一,可以將我和海川翼一生的做為參考,或許將來有所感悟,天人合一也是道,二天一流也是道,道,是要你用心去體會,而不是讓你用來成功立業,應該像水澤萬物而不爭利……”
我從山洞出來的時候,海川翼問我武原神夢都說了什麼,我如實相告,海川翼似乎不信,衝進了山洞裏,出來的時候,一臉頹喪。
一代刀術大師,聞名日本的第一刀武原神夢就此圓寂。
從那時候起,我隱約覺得,雖然是一模一樣的話語,海川翼對刀術、對道的理解和武原神夢相比,有所偏差。
而我的生涯並未因此起一絲波瀾,直到一年以後,稻田會與川吉社徹底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