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中劍旋如花,左手飛速結印,還未交錯開就再度衝撞到了一起,刹那間交手了無數次。每個人身上都在不斷地增添著傷痕,卻都沒有停手,好似皆是唯有殺死了對方才肯罷手。
沒有絢麗紛飛的仙力,有著隻是兩把劍的碰撞,卻比任何的較量都要驚險。
刺啦!
柔軟長劍纏住了青越劍,猛然一抽,激起了無數的花火,劍尖飛旋,在坤主的手臂上雕出了一條血紅長紋。
坤主終於沒有再次前衝,立在了原地,沉默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青越劍。
鮮血從手臂流下,順著手流到青越劍上,畫出了一道醒目無比的紅痕,接著斷成了一滴滴,從劍尖滴落,被風一吹,扁平、散開,成為更小的血滴,繼續墜落,最後小成了細微的紅色水汽。
戲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暗紅色,再也尋不到半點原本的黑色,就算那漆黑的鬥笠上麵也綻放出了一朵巨大的暗紅之花,不知其到底流出了多少血。
身上的傷正在迅速地惡化,畢竟那是坤主殘留的劍氣,強橫無比,呼吸聲也隨之變得急促,身體某些部位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戲子嘴角上卻露出了笑容,說道:“你輸了。”
被戲子挑斷了手筋,就算坤主還能再握劍,也隻會輸的更快。
坤主的神色並沒有因此而發生變化,她看著戲子,說道:“我丟了這把劍,就可以殺你。”
“你敢丟嗎?”
敗在李逸仙手上的經曆實在是太刻骨了,以致於坤主在麵對那把劍時,腦海中就充滿了曾經的片段。當戲子重複李逸仙當年的招式時,坤主不由自主地將舊事重演。
從未敗績的人,對於失敗的承受力自然更低。尤其是坤主這樣的人,生來就是人世間巔峰的人,又怎麼不可能接受失敗?
每一招每一式,坤主都猶猶豫豫,便差了那麼一點,戲子總是能夠占據優勢。如此累計,坤主到最後根本無法翻盤,隻會落敗。
戲子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坤主在麵對這把劍時就必敗無疑,她的心魔比誰的都深,自身的實力再強,也不可能贏。
坤主鬆開了手,伴隨了她一生的青越劍墜落。
戲子看著那墜落的青越劍,不由得讚歎道:“了不起。”
坤主背負著雙手,冷傲地看著戲子,說道:“現在,我便可殺你。”
用劍贏不了戲子,可坤主赤手空拳就可以輕易地殺死戲子。除卻大司命,坤主本就是天下間最強的人,地仙境根本接不住她的一擊。
戲子卻嘲笑道:“你聽到了嗎?”
坤主忽而一怔。
叮當!
聲音細微無比,被風一揉就碎,根本難以聽到,可是在坤主耳中卻如同雷鳴。
青越劍墜落到地,碰在亂石上,竟然輕易的碎了。
破碎的聲音如此之輕,好似要刻意地隱藏住,如同碎後的鐵片一樣藏在了亂石之中。
坤主徹底怔住了,她沒有想到青越劍竟然會碎。聽到這破碎聲的刹那,一股無由來的疼痛便攥緊了她,心中也突然空蕩了起來。
戲子這時將長劍收回,淡漠地說道:“你是如此的孤傲,視天下人為泥土。可是你想不到竟然會有一個泥土將你擊敗,這是你此生都無法接受的事情,你越不接受,你的心魔就越重,你就必然會敗。”
沒有去看坤主,戲子緩步向著陷入到深淵的九山走去,說道:“你以為你扔了劍就可以擊敗我,其實你扔了劍更不堪一擊。因為你沒有了那把劍,就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證明你還存在於這個世上。那把劍,是你唯一的東西。很可惜,你現在扔了,並且還碎了。”
坤主怔了很長的時間,她現在才算是徹底明白大司命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戲子根本就沒有打算擊敗她,而是想要將她的內心徹底擊垮。如此一來,她就跟王石一樣,還有什麼力量再去握手中的劍?
先是利用離主與王石,再騙坤主扔掉青越劍。擊敗坤主的計劃是如此縝密,戲子終於一步步地將對方逼入到了死地。
蒼白之色迅速地襲上了麵龐,坤主猶如瀕死的病人,她看著戲子的背影,冷笑著說道:“原來,這個世上的所有人,都是你跟大司命兩人的棋子。這盤棋,有意思嗎?”
大司命早已經猜到了坤主的結局,還是讓坤主來了九山。大司命與少司命,不過是在利用所有人,來進行一場博弈罷了。
戲子抬頭看了看遠處,看到了那股即將蔓延而來的寒色,輕笑了一聲,說道:“我不知這盤棋是否有意思,我也隻是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