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寺沒有磚石,所有建築都是用蘆葦編織出來的,跟竹屋相似,卻遠比竹屋宏偉壯觀,在浩渺的水麵上綿延出了三千間屋,宛如一座水上城堡,偏偏又渾然天成,離得遠了未必能夠發現,隻當它是一片蘆葦。
跟其他幾座寺廟差不多,蘆花寺準許任何人進出。不過尋常的人貿然進去,再從蘆葦蕩出來的時候,或許已經是白發蒼蒼,像是個野人了。布置在外圍的大陣,可並不是那麼友好。
王石騎在白馬上,向著不遠處的蘆花寺望去。
大概是一直乘坐在車廂中,覺得煩悶,王石便改騎馬了。再者,一架黑車跟這裏的白格格不入,顯得太難看了些。
“蘆花寺。”
王石看著浮動成一片海的白蘆花,心境跟這裏的水一般平靜。
“這裏的人如此眾多,要是將這片蘆花都給斬入水中,到時候就算蘆花寺想要封人口,也必定會被無數人知曉。”
想要在這裏製造出令人瞠目的景象,最簡單的就是用火,到時候漫天的蘆花就會成為一片火海,想不讓人瞠目都難了。
然而將禪宗的麵子完全折了,讓其下不來台,對接下來的行程或許會有些影響。
心中這樣想著,王石騎著白馬走入到了蘆花寺中。
寺門外沒有小沙彌,進入其中便是一道道的青色蘆葦牆,七拐八拐之下很難不迷路。這樣的陣法,足夠將神隱境以下的人給困住了。
當然,在每月特定的時間,蘆花寺都會寺門大開的,今天碰巧不是如此。
王石徑直穿過了蘆葦牆,走入到了一處大殿之中。這樣的陣法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約束力。
大殿內沒有焚香沒有木魚聲,隻有幾尊碧綠的佛像,清清淡淡,倒是別具一格。
穿過大殿,便遇到了小沙彌,再往後走,就遇到真正的弟子,再往後,便是真正的禁地了,不僅有諸多大陣,還有實力強橫的弟子在守衛著。
“你們大概沒見過黑色的蘆花。”
已經瞧過了這裏的蘆花景象,沒有其他值得再看的東西了,王石淡淡地笑了笑,拔出了刀。
與此同時,遠處房屋裏的三位淨賢破門而出,其聲如雷,鎮住了飄蕩的蘆花。
“何人在我蘆花寺放肆?!”
然而,空中突然多了幾點黑色,飄飄轉轉地落到了三位淨賢的眼前。
眼皮劇烈地一跳,三位淨賢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黑色蘆花逐漸飄落到了腳下,再落入寺中,直至被白色的蘆花給淹沒。
三位淨賢相互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回到了一間屋子中。他們連對手是誰都沒有看到,隻能確定對方已經離去,危機算是解除了。
直到夜深,三位淨賢才開口說話。
“哪個高人這麼閑,要來尋我們的麻煩?”
“我們蘆花寺一沒有寶貝,二沒有寶貝,隻有幾根蘆葦,這人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耀武揚威一番就走了?難道是對我們禪宗挑釁?此事大有蹊蹺,還是趕緊彙報給九山。”
“不可!這事本就沒有什麼損失,我們已經吃了個啞巴虧。要是再被別寺的同行知道了,怕是要笑死我等了,以後逢麵就會問我們今日是不是又飄了黑色的蘆花。”
“有道理,我表示讚同。”
“上報還是要上報的,隻不過我們需要好好斟酌斟酌用詞。”
……
王石牽著白馬,在水中捉了三十隻蟹,用蘆葦串起,提在手上,緩步回到了馬車。
“這車在這裏不好看,做成船更好一些。”
白馬黑車本就是戲子用黑白氣塑造出來的,而以王石的修為,自然是可以任意改變其形態的。
隻需要刹那的時間,一艘烏篷船便漂在了水麵上。
“不吃蟹嗎?”王石笑著問道。
油花抬頭對著王石淡淡一笑,拿出了一壺花雕,然後坐到了船尾,微微低下頭,好似是去思索亙古未解的謎題。
王石一笑,沒有再去強求油花,自顧自地吃起了螃蟹,將一壺花雕喝盡。
月滿江水,蘆花更白,在墨色的水麵上飛舞。
王石獨自立在船頭,遙望著明月,靜靜思索。
油花低著頭,看著烏篷船,在心中微微歎息了一聲。
白馬黑車依舊存在,戲子又怎麼會死?主子最後的時候到底是心軟了,沒有下殺手,要不然以主子的實力,戲子怎能逃過?若是主子一直這樣心軟,敵人不死,後患無窮。尤其是戲子那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然而,這不是油花能夠左右的事情,他隻是稍微想了想,便繼續提防著四周潛在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