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火無法平息,唐天再度吼道:“你低頭!你低頭!你低頭看看水中的自己,你看看水中的這張臉,你敢叫自己的名字嗎?你敢叫自己王石嗎?”
湖麵已然平靜了下來,隻剩下細微的漣漪。月光盈 滿,又有著四周雪山的映照,湖麵已然成了光滑的鏡子,能夠將所有的景象都倒影出來。
偌大的映月湖,隻有唐天的聲音在其中回蕩著。
王石低下了頭,看著腳下的水麵,看著自己的影子,心中何止是湧起了萬千的滋味。此時的他,從未有過的茫然。
肩頭的傷口上,滲出的鮮血凝聚出一滴,落到了水麵的鏡子中,發出了清脆的滴落聲,之後便暈染開來,好似是無人時起舞的紅衣少女,肆意舞動,化成絲絲縷縷,最終逐漸消散。
恍惚間,王石好似看到了什麼,左眼隱隱刺痛了起來。忽而想起戲子在自己肩頭的一拍,一根明確的線浮現了衝出來。
唐天在怒吼的同時,謹慎地注意著戲子。
能夠將王石傷成這樣的人,唐天自忖不是對手,哪怕是擁有了嶄新的霸王甲也絕無勝算。不過總能撐上一招半式,隻要一點點的時間,能夠將王石重新喚醒,那麼戰局依舊還是可以改變。
隻要還有以前的那個王石在,一切就都有可能改變!這是唐天此生的信仰!
在王石低頭的過程中,氣氛陡然變得微妙了起來。
唐天看著好似是在微笑的戲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悚然,他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不由得將全身的靈力都調動了起來,保證自己隨時都可能爆發。趙文啟低著頭,好似在掙紮著什麼。戲子臉上的笑容則愈發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安靜如同月色、雪色、夜色。
好似是過了漫長的時間,王石左眼中的刺痛消失,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霸王甲,麵色依舊冷漠。
唐天的心中驟然一涼,他看著王石,忽然恐懼於對方要說出口的話,他恐懼於事情的發展不是像自己預料的那樣,要是王石真的離開,他不知道如何應對。
戲子的眼睛眯的更加厲害了,嘴角的笑容也更加神秘莫測了。唐天的突然出現,或許會成為扭轉一切的意外,但也未嚐不是將王石逼上絕路的籌碼。沒有人能夠完全預料到福禍,然而福禍之間的轉化卻是人可以控製的。
王石看著唐天,忽而一笑,一如當年在黃仙鎮的少年。
一笑,所有的事情便陡然發生了轉變。
唐天緊繃的心立刻放鬆了下來,他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十分確信這樣的王石,是無所不能的。
戲子忽而一笑,說道:“看起來你改變主意了。”
王石轉而看向了戲子,說道:“並不是我改變主意了,而是我的主意本就如此。一直以來,你都是有意無意地在給我施加幻術,才致使我先前失神。要是長此以往,怕是我真的會同你一般了。不過現在,幻術解除了。”
意識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完全可以進行偽造。當你不斷地暗示某人他在去年的某天吃了一條魚,每天不經意地提起一次那魚是多麼的鮮美,久而久之,這個人就會真的以為有這件事情。
一直以來,戲子非常謹慎小心地施展著幻術,在王石的腦海中根植著一個念頭,先前趁著他被擊垮的俗世間全麵爆發,自然輕而易舉地占據了王石的思想。不過低頭看著鏡麵上,左眼中的瞳術別天影自動運轉,使得王石破開了這幻術。
戲子笑了笑,說道:“你總是會超出一點預料。”
王石沒有動,隻是露出了微笑。
唐天的目光一凝,迅速地收起了湧起的喜悅,全麵發動“辰燃”,周身赤紅,騰起了血霧。霸王甲立刻發出了高頻的震動,一柄長刀彈射而出。
腳下的水麵忽而炸裂開來,唐天操控著霸王甲立刻衝了出去!
即便事隔經年,唐天跟王石依舊有著不可言說的默契。有著王石看住戲子,絕對可以讓其不能有半點的分心,此時便是擊敗他的最好時機!
刹那的時間,漆黑的長刀便劈天斬下,湖麵隨即便劈分成了兩半!
然而就在長刀即將要落在戲子頭上的時候,戲子笑了起來,輕聲說道:“殺了唐天。”
趙文啟的眉頭沒有皺,撿起了腳下的冷秋水,便衝了上去。
湖麵,頃刻間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