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道謝,終於劃出了一道界限,兩個人都再也無法邁過。這世上的最遠的距離,莫過於兩個人的客氣。
魚紅蓮轉身,走了。
王石愣愣地望著,忘了去追。
隻是追上了,又能怎樣?
恨自己懦弱嗎?
還真的是很懦弱,這麼多年,自以為強大了很多,還是不堪一擊。朋友死的時候,自己會痛哭;師父死的時候,自己還是會痛哭,還會頹廢的不成樣子;現在魚紅蓮要走,自己卻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追上去,給人家一個承諾,然後努力去兌現?不論怎麼樣,自己都絕對不會同時辜負寧一跟魚紅蓮?
王石不知道該怎麼去做,魚紅蓮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兩個都是頂尖聰明的人,此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今後或許會有悔恨,或許會悔恨終生,可是他們現在已經做出了決定,今後的事情也已經注定,沒有如果。
王石也無法跳出那個問題:喜歡,真的非要被其他的事情所左右嗎?
喜歡這種的東西,是無法被量化的。
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兩朵花,為什麼不能同時喜歡兩個人?矢誌不渝固然很好,可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嗎?人與人,終歸是不同的。
若是一個男人同時喜歡兩個女人,而這兩個女人,有各自喜歡著兩個男人,要是都住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是否很滑稽?男人喜歡男人,女人又喜歡女人,這樣的事情又是否很滑稽?是否違背倫理的事情,就一定是醜陋不堪的?從來就有的倫理,就一定是對的嗎?
歸根結底,倫理還是被生存創造出來的東西。諸多的準則,也都是被生存所逼迫出來。
生存這個永恒的主題,永遠製約著很多事情。這是活著必須遵守的法則,人又有什麼力量去打破這樣的法則?
不用說現在的王石,就算是以後的王石,曆史長河中驚才豔豔者,又有誰能夠想通這樣的問題?
王石能做的,隻是望著無數縷光,懸著的手未曾放下。
那樣好看的剪影,臉上卻有著淚水。
那秋天陽光下的剪影,很好看。
魚紅蓮,是很好看的,很好、很好看。
——
很大很大的雪,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城,隻有幾個米粒般的人影在這片白上行走著,顯得格外靜。
很暖的爐子,冒著淡淡的香氣。
即便是煙雨樓倒下的柱子,終年沉浸在姑娘的胭脂香中,此時也有著熏人的香氣,一般的檀香都是比不上的。
沒有人再來找麻煩,非但如此,煙雨樓已經被某些有心人給修建了起來,隻是紅姨已經無心回去了,如今就這樣躺在小屋子中,閉上眼睛數著日子。
“春花啊——”
“紅姨,今天是十七。”春花笑著說道。
“第幾遍了?”
“第幾遍春花都不會嫌煩的。”
“這世上唯有父母不嫌子女煩的,怎麼會有子女不嫌父母煩的呢?春花,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你這麼開心?”
“紅姨要聽嗎?”春花明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別人說自己心中的欣喜。
“說來聽聽?”
“他,贏了七大王朝!”很少的字,春花就能聯想到很多的事情,很多畫麵都會浮現在她的麵前,一篇篇,都是關於雄姿英發的少年,宛如一個蓋世英雄。
“那你確實應該高興。”紅姨笑著說道。
“他是去救魚姐姐,魚姐姐當然值得他去救,不論救不救得了,魚姐姐定然是很高興的,更何況他還成功了!要是我也被抓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這樣來救我……”春花忽然低下了頭,臉上寫滿了失落。
紅姨將春花拉了過來,十分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說著:“春花啊,你真的很漂亮,你知道嗎?”
春花隻是“嗯”了一聲,低首拿著紅線在自己的手指上繞來繞去,藏著自己的小心思。
“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又有誰不會喜歡呢?”
“天底下的男人,又不可能都喜歡我啊。”
“可是你清楚,他是喜歡你的。”
“他喜歡他的,我喜歡我的。”春花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站了起來,氣勢衝衝地說道:“誰要去關心他!今後,我發誓,再也不去打聽關於他的半點消息了!”
紅姨很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們的春花呀——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