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破敗的小亭,生了火,王石遞給了寧一杯清酒。
“暖暖身子。”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寧一輕聲問道。
寧一當然不是過夠了現在的日子,要是可以,她願意一直都這樣過下去。
隔壁的吳媽那麼的慈祥,賣鹵豆幹的牙叔那麼的厚道,賣布的雲娘那麼的尖酸刻薄……柴米油鹽醬醋茶,這裏的每一家每一戶,寧一剛剛熟悉,剛剛喜歡,又怎麼舍得離開。
然而,王石不得不離開這裏,寧一也不得不離開這裏。待在這裏的時間越長,以後的事情就越麻煩。
她有時候總會擔心,半夜醒了,看著王石的臉,總是不忍地緊緊抱上去,生怕下一瞬就分開。
王石摟過了寧一,說道:“我不同意,你走不了。”
寧一向著王石那裏靠了靠,沒有多說什麼。她確實有些擔心,不過靠在王石懷裏,總能覺得很溫暖。
王石望著漸漸消融的薄雪,看著天空上飄過的白雲,目光開始深邃起來。
他腰間,已然有了妖刀厭殺。
他已經開始佩刀。
……
新年。
二虎子帶領著一大幫孩子,走街串巷,搜羅各種秘密跟有趣的玩意,時不時地放幾個鞭炮,留下一堆紅色的碎屑。
小城裏,正是因為這幾個小孩子,才格外的熱鬧。
“王哥兒,看,我做的超大鞭炮。砰——地一下,就能夠炸出一個大花來!”二虎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二虎子這些熊孩子,整天呼呼地跑過來跑過去,卻唯獨喜歡在王石的庭院裏看著他雕花。當然,這其中也免不了寧一經常給他們做糕點的原因。這群孩子,格外的喜歡這一對小夫妻。
王石笑著說道:“我猜,這會炸出一隻老虎。”
“王哥兒,怎麼可能炸出一隻老虎?當我是三歲小娃娃啊,誆騙我!這爆仗,頂多炸個這麼大的花!”二虎子的兩隻手畫了一個大圓。
“你點上試試。”
“好。”二虎子拿著點燃的香,觸了一下鞭炮,立刻跑了回來,雙手捂著耳朵,鑽進了孩子群之中。
王石站在前麵,微笑看著鞭炮逐漸被點燃,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砰!
一蓬雪被吹散了出去,絢麗的火花升起,一頭調皮的火焰虎冒了出來,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後裝作咆哮的樣子,逐漸消散。
二虎子等人都忘記了捂耳朵,癡癡地看著眼前,不敢眨眼睛,有些不能相信先前所發生的事情。
“二虎哥,你做的鞭炮裏麵咋有老虎?”
“二虎哥,有沒有兔子?”
“二虎哥,我還要一隻大老虎!”
孩子炸了鍋,圍繞著二虎子,非要他變戲法出來。二虎子無奈,隻能連放了好幾個鞭炮,卻意外地出現了各種活蹦亂跳的小玩意兒。
依依不舍地將最後一個鞭炮給放了,出現了一條大龍,在眾人的身邊盤繞了幾圈。眾孩子歡天喜地跑回了家,向見到的每個人說著看到的奇觀。
二虎子臨走的時候,衝了王石眨了眨眼睛,顯得格外聰明,王石也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
寧一走了出來,說道:“這些孩子,真好看啊!”
王石眯著眼睛,笑的那麼色,說道:“怎麼,你也想要一個嗎?”
“現在的你,還真是色!”
“我確實很色,卻隻對你一個人色。”
“怎麼整天這麼不正經,快去做飯!”
一年之中,總要有那麼幾個重要的節日,來提醒人們時間的流逝,讓人不至於就這樣眨眼過去了一生,還沒得及想起,就已經逝去。
節日的重要,在於提醒你時間,這樣你或許才會看看自己的四周還剩下誰,身邊的喜歡還剩下多少,走過的路又是多麼的漫長。
悲喜一杯酒,足以慰風塵。
守夜,守著燈火逐漸熄滅。
小時候的守年夜,是很遠的事情,在山寨的時候,倒是鬧了一晚。隻是這些,都很遠了。
王石跟寧一吃了餃子,看著燈火闌珊,說了一晚上話,兩人也不知道那天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話。
大雪,很厚的大雪。
小雨,很小的小雨。
很快,就再次轉了春。
王石來小城已經一年多了了。
咳嗽還沒有好徹底,借周伯的書還沒有讀完。卻已經不再需要望星空,手中的妖刀也已經足夠握緊。
或許,立秋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