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緩緩地說道:“既然長白喜歡這片竹子,就把他葬在竹子下吧。”
趙文啟跟王石還是沒有任何的表示,隻是扶著師尊,沒有說話,十分的沉默。
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剛剛歇息的秋雨便再次降落了下來。
冰冷的雨打在所有人的臉上,將所有人的臉龐都弄得模糊了起來。
時間在推移,秋雨在變大,安靜也在持續。
眾人已經回到了屋子中,帶著蘇長白,將其放在了床上。
梅若雪跟林子都坐在床邊,安靜地坐著,十分的沉默。丁香立在一旁,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看著時不時落下的眼淚。
王石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僵硬了,舌頭更是成了一塊木頭,身體同樣如此,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僵硬,那麼的不協調。
安靜持續了好久,將這間屋子變得無比冰涼。
“去靜心澗,接江瑤回來,總歸是青雲山的一份子。”梅若雪語氣很平緩地說道。
趙文啟十分僵硬地點了點頭,卻移動不了自己的腳。
“去吧。”梅若雪說道。
幾乎是在掙紮了好一會之後,趙文啟終於走出了這間屋子,終於開始能夠動用靈力,開始向著靜心澗趕過去。
梅若雪緩了一口氣,好像是在恢複力氣一樣,慢慢地說道:“在那片竹子下挖個坑洞,總歸是要埋在裏麵的。”
十分沉默的,甚至連點頭都沒有,王石走了出去,找了工具,開始在雨中挖掘。
……
雨還在繼續,卻異常的安靜。
眾人都已經來到了這間房子之中,趙文啟已經把江瑤接了回來。
看到師尊之後,江瑤沒有立刻撲上去,也沒有痛苦,隻是保持著安靜,像繡花時的安靜一樣,站在了一邊。
不知何時,沈安醒了過來,在一個角落靜靜地站著,像是一尊雕塑。
“人都到齊了,最後有什麼話要對長白說的嗎?沒有的話……就下葬了。”梅若雪十分緩慢地說著。
沒有任何人說話,隻有沉默。
王石現在的腦子一片空白,還是混亂的空白,感覺自己的腦子要被這些空白給撐炸了一樣。舌頭更是成了木頭,根本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用眼睛靜靜地看著師尊。
“來,抬起來吧。”
此時的梅若雪已經沒了任何感情,就像是眼前死去的不是蘇長白,而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一樣。
艱難地,趙文啟跟王石將師尊抬了起來,緩緩地向外走去。
不過是房間到小院的距離,每一步卻走的那麼艱辛,那麼吃力,好似背負了一座山嶽一樣。
雨還在下,代替著所有人哭泣。
踏過飄著竹葉的積水,終於將師尊放到了挖好的墓中。
丁香用她磅礴的靈力撐起了一道光幕,擋住了所有的雨,避免蘇長白被雨淋濕。
所有人都站在了竹子前,看著蘇長白最後一眼。
“燒了吧。”梅若雪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說出了一句話。
要是真的心疼一個人的話,根本舍不得這個人被燒掉。
“燒了吧。”林子也說道。
“燒了吧。”趙文啟看著師尊,十分用力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王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指間出現了一個小火花。
小火花顫抖了好幾次之後,終於十分沉默地衝向了蘇長白,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在一瞬間吞噬了他。
不用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灰燼。
趙文啟沉默著,不去看眼前的景象,開始填土。
一把一把的土,混著雨水,揚在了燒焦的坑洞裏。
一層又一層,逐漸的,那被燒焦的地方都已經被埋死了。
土層慢慢地升高,慢慢的到了地平線。
王石拿著那些枯萎的竹子,重新栽種在了上麵。
不知何時,丁香已經開始沉默地哭,致使其都忘了那層保護膜。
沒了保護,秋雨便落在了每個人的身上,肆意地掠奪著人的體溫。
所有人都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的動作,靜靜地看著這片竹子。
逐漸的,這一天的時光過去了。
“吃飯了。”梅若雪十分沙啞地說道,佝僂著身軀,緩緩地走向了廚房。
“吃飯了,我去煎魚。”林子也緩緩地離開了。
小一輩的人,靜靜地看著兩位長輩離去,微微低著頭,開始活動了起來。
師尊的竹子落了。
希望,明年還會生出新的竹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