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啟忽然很懷念青雲山的日子,有著師尊這棵大樹罩著,就算拚了個半死,沒幾天就能活蹦亂跳的了。
可是,這次下山,趙文啟死皮賴臉地向師尊要點保命的靈藥,被師尊賞了一腳,隻能兩手空空地下山。
現在麵臨著所有人都是重傷的狀況,一點醫術都不會的趙文啟確實有點著急。他倒是還好,憑著紫氣東來訣第二層的強大,他還是能夠調理好自己的傷勢。
對於小師弟,趙文啟雖然相信他頑強的生命力,但是那麼重的傷之下,趙文啟不免還是有些擔心;唐天倒是還好,除了胸膛上的大傷口之外,隻是內髒受到了大的震蕩,處理好就能恢複。
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一直都感覺挺好的莊開,他的生命已經越來越微弱了,再不及時救治的話,恐怕挺不過幾天了。雖然狂怒傭兵團有人會醫術,但是也隻是很粗劣的醫術而已,對莊開沒有什麼作用。
必須找個地方,給所有人進行很好的療傷。趙文啟這幾天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唐天就說過黑巫山的南麵有個名為“紅黑”的坊市,狂怒傭兵團也證明了那坊市的有幾個醫術不錯的人。
這樣下去可不行,明天,就需要去坊市找人看看了,最起碼要穩住莊開的傷勢,支撐他回到東來山,到時候就不害怕他會死了。
入夜了,已經升起了燈火,趙文啟依舊守在所有人的身邊,考慮著今後的打算。
睡了一個好覺,一如兒時在外麵瘋玩了一天,之後吃飽了飯,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太陽照到屁股上一樣。
王石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屋頂,沒有弄出任何的動靜,隻是靜靜地看著。
由於一直在考慮事情,王石隻是將眼皮睜開,趙文啟自然發現不了,直到王石坐起來的時候,趙文啟才發現。
“好點了?”
王石點了點頭,看到了趴在唐天床邊熟睡的丁香,也看到躺在床上的唐天跟莊開,問道:“他們還好?”
“有些問題,需要去求醫。”
王石點了點頭,艱難地下了床,趙文啟沒有阻止他,也沒有上去扶著他,拿了兩個酒袋,跟著王石一塊走了出去。
狂怒傭兵團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以前百獸宗的遺跡,隻是略有些破敗。這裏再被塔蒙國人獨有的帳篷包一遮,沒有幾分建築的樣子了,好似出來宿營的聚集地。
走到了一處篝火旁,趙文啟跟王石坐了下來。
趙文啟將手中的一袋子酒給了小師弟,說道:“塔蒙國的酒,略微有點烈,燒刀子的感覺。”
王石灌了一口,確實感覺有燒紅的刀子在自己的食道內翻湧,不禁咧了咧嘴。
走過來的幾個狂怒的人,衝著趙文啟打了招呼,不免多看了這個王石幾眼,王石報以了善意的微笑。
略微點了點頭,狂怒的人走了過去,對於這個救了所有人的王石,他們還是抱有幾分好奇的。
望著燃燒著的篝火,趙文啟問道:“好點了?”
“好多了。”
趙文啟略微笑著說道:“你變強了。”
猛地灌了幾口燒刀子一樣的烈酒,王石咧著嘴說道:“結果還是一樣。”
從廢墟坍塌,而小師弟又一個人走出廢墟,趙文啟就猜出了什麼,靜了一下,說道:“人,總歸還是要往前看的。”
“道理說的時候是道理,放在自己身上這道理就不是道理了。”
趙文啟笑了一下,略微有些皺眉,眉間有著揮散不去的悲傷,說道:“你,終究是我的小師弟啊。”
這世間,最了解王石的莫過於趙文啟了。不管王石表現是什麼樣的,他都能一眼看穿小師弟的偽裝。
楚懷柔的死,小師弟一定是將責任都攔在自己的身上了,這種自責成了一種不停叩問小師弟的疼痛。現在,疼痛與悲傷交織,想來小師弟很不好受。
說到底,小師弟終究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要是刨去六年如一日的時光,小師弟的心性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朋友逝去,這種悲傷與痛苦,想來一輩子都會根植在小師弟的骨子裏。
沉默了好一會,王石抬頭看著趙文啟,說道:“大哥,謝謝。”
趙文啟笑了起來,說道:“謝個屁!”
王石略微笑了笑,仰頭喝了一半的烈酒,之後將烈酒撒在了篝火上,篝火一瞬間熊熊地燒了起來。
“這火,終究不那麼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