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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以來的最大一場雨,好像是七年未下的雨都積攢在這一場雨中。
瓢潑大雨已經不能來形容這場雨,平原成了沒腿的湖,無數土地變成了大澤,溝壑都成了大河。
這場雨來的可怕,大雨連下了半個月,然而大雨在一天中突然停住,緊接著就是冬日的烈風,所有的土地立刻都變成了冰原,全國上下一半的人在同一天中被凍死,這場雨比七年的大旱更可怕。
石頭穿著一雙草鞋,披著用野狗皮做成的衣服,帶著二丫在冰麵上小心翼翼地行進著。石頭很冷,腳已經失去了直覺,隻能憑借著自己僅存的意識邁開雙腿。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帶著二丫走出這片冰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裏,一望無際的冰比滿是枯草的荒原更讓人絕望。
走的越來越慢,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他不願意低頭,始終抬著頭望著遠方,他要在第一時間望見希望,另外他也不願意低頭看著腳下被冰封住的景象。
這一路走來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封在冰中的人的屍體,大多都是跟自己一樣的孩子,他已經有點恐懼去看腳下。他不怕死,怕的是二丫跟腳下的人一樣封在冰中。石頭都不敢想象這種事情,所以自己一定要活下去,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二丫也活下去。
已經感覺不到饑餓,胃已經幹癟成了一團,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跌倒,他隻知道自己還需要爬起來繼續前進。
二丫也變得更加沉默起來,每次石頭哥跌倒都將他扶起來,然後跟在後麵繼續前進。
石頭眺望著遠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好像看見了波光粼粼的水麵。
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路,這就說明自己跟二丫終於走出了冰原,來到了有人的地方,還可以繼續活下去。他無法想象二丫是怎樣將昏倒的自己拖到了這裏,二丫隻是守在旁邊,不說一句話不流一滴眼淚。
石頭知道自己必須撐著起來,二丫是靠著自己活著,自己要是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望著路盡頭的一座城池,他艱難的站了起來,不說一句話,繼續向前走。
……
城門口是四個邋遢的士兵,歪斜地站著,用長槍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可能是太久沒有看到從冰原那麵來的人了,他們一看到石頭跟二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子,哪來的?”其中的一個士兵向石頭問道。
石頭不說話,根本聽不見有人在叫他,隻想著繼續向前走,長時間的走路幾乎讓他失去了意識。
“小子,你大爺問你話呢?”士兵攔在了石頭麵前。
石頭帶著二丫走過了荒原走過了冰原,神經時時刻刻都在緊繃著,隨時都警惕著四周的危險。士兵一攔在路上,石頭就下意識地就抽出了柴刀,搶先一步砍了上去。
誰能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會突然抽刀砍人?
士兵急忙退了一步,還是被石頭的柴刀劃到,大腿上立刻出現了一道很長的傷口,其餘的三個士兵立刻笑了起來。
一個大人被小孩傷了,確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被石頭砍傷的士兵惱羞成怒,揮舞著長槍立刻向石頭刺了過來,石頭立刻躲了過去。
“老黃,你還真要殺了這兩個娃子?”旁邊的士兵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似殺幾個人跟碾死幾隻螞蟻一樣簡單。
“殺兩個娃子算的了什麼?殺了往冰上一拋又有誰來追究?”
“我說,你還是把他們放進城裏吧,或許被哪家子少爺看中了抓回去,這樣可比你殺了他們有趣多了。”
“說的有理,不過這小子砍我這一刀不能這麼算了,我也給他留點記號。”
石頭一個小孩子又怎麼可能躲得過身強體壯的大人?右手被士兵放在一張桌子上,那個叫老黃的士兵將削尖的木棍釘進了手掌之中。
即便石頭再堅強也忍不住發出了嘶吼,而士兵則更加肆意地笑了起來。二丫想要撲上來卻被其他的士兵一腳踢了出去,二丫再一次哭了,隻不過沒有聲音隻有眼淚。
弓箭跟柴刀被士兵扔掉了,被刺穿了手掌的石頭跟二丫也被趕進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