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煙無力的推開房門,默立了一會兒,眼前陌生的房間和以前習慣了的地方差別太多,來了晉州以後就提不起精神了,房間裏掛著的床帳顏色也舊兮兮,一切都亂七八糟,是啊,離了郝連她就變得亂七八糟了。
她雙眼失去了神采,像是想起了以往的生活,沉迷在其中了,過了片刻才伸手將房門關上,背靠著‘咯吱’作響的房門緩緩蹲下,將腦袋埋在了雙膝裏。
是想到了現在吧?是啊!現在,她在這晉州懷抱著諸多陰謀詭計馬上就要投入別人的懷抱了,而郝連呢?有郝城在他過的應當不錯吧?而且,身側陪伴他的又是哪個鶯鶯呢?無論是哪個鶯鶯,總歸都不是自己了。
眼淚一滴滴的滴落,落在腿上有些燙人,落在地上濺起一抹灰塵,分別的時候就應當知道,兩人已經再無交集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身邊再有誰也都無關緊要了,可是如今聽到這樣直白的表述就這樣難受呢?
果然還是放不下啊!
趙和煙扶著房門站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坐到了床上,一頭栽倒在柔軟的被褥裏,無端覺得頭疼,不,是渾身都難受起來,所有的喜悅和得意轉瞬就不見了,比起平日裏的爭吵和暗諷,波青這一招實在是厲害,隻是一句話,就徹底將她擊垮了,哪裏還能夠繼續喜笑顏開的模樣?她已經站不起來了。
側了側臉,將眼淚和濕了的妝蹭到了棉被上,有些昏昏沉沉間,腦海裏就更加都是郝連了,以前的,現在的,還有以後的,以後,兩人還有以後嗎?
沒有了夏日的炎熱和蟬鳴,傷心中的趙和煙不知道何時就睡著了,夢裏又回到了京城,那也是一個秋天,她在郝連身邊隻待了一年不到,兩人正是濃情蜜意,日日夜夜都恩愛的羨煞旁人,那大概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
簷下有人走了過來,步伐十分輕,像是怕吵醒了屋子裏的人,一邊走著一邊四處看著,生怕那算不得高的牆頭會讓閑來無事翻牆的孩童看到了裏麵的情況,她慢慢的走到了趙和煙的房間外麵,蘸濕了手指捅開眼睛大小的洞窺探著房間裏的情況。
這人正是波青,現在已經快入夜了,太陽完全落了下去,此時將東西撒進她的屋子裏,今夜事情就能成了,這趙和煙進了房間這麼久也沒有出來也不知道正在做什麼,這時候先看看再行動。
隨著波青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著趙和煙正躺在床上,鞋子和衣裳都沒有脫,像是睡著了一樣,眼淚花了妝,讓那紅色的胭脂都蹭到了臉頰上,她還渾然不知,閉著眼睛睡熟了。
波青悶笑,提到郝連就難受成這個樣子了?果然成不了氣候,就這出息還去做什麼太守夫人?想著去吧!不管如何,能看到你這個狼狽的掌櫃真是讓人高興,今夜,會更加讓人高興吧!
波青輕輕推開了房門,微弱的聲音沒有驚醒趙和煙,她還躺在床上睡著,波青走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從衣袖裏拿出來了白色的小瓷瓶,打開了紅色的瓶塞,這一動作,裏麵的香味立刻就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味道很好聞,卻也有些怪異。
屋子裏慢慢的就開始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很淡很好聞,波青自然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皺起了眉頭,立刻將瓶子裏的東西倒在了床邊,看了一眼熟睡的趙和煙,冷笑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關上了門窗,這股子異香慢慢的味道就濃了起來,趙和煙有些不舒服的微微皺了皺眉,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回歸了平靜。
就這樣半夢半醒間,也不知道時間流逝到了哪裏,眼前似乎還有郝連溫柔的笑,還有在耳邊呢喃的情話,一切的一切都那樣真實讓她忍不住臉頰發熱,然後就又夢到了以後,她隻身一人去找郝連,再次見到她的郝連是那樣高興,還和以前一樣把她擁入懷抱,在她耳邊說著情話,讓她歡喜到不知如何是好,嘴角不停的上揚,想說她也想念他,很想念,一直都想找他,從來不曾改變。
可是下一刻就有冰涼緊貼在她最脆弱的脖頸上,危險的感覺襲來讓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
可能是夢太美好,她動了動卻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下一刻就有痛意伴著清脆的響聲同時來了,臉頰一陣吃痛,挨了一巴掌她的頭偏向了一側,慢慢的轉頭看了過去,就見著波青的身影半隱在黑暗裏,隻有一盞燈火亮著,看起來波青的麵容就猙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