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姚半仙跟著一個街麵上的潑皮頭目來到此地,就是為了見一個道上人稱“花掌櫃”的消息販子。
花掌櫃是不是真的姓花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聽帶我們來這兒的人說,花掌櫃的祖祖輩輩已經在這生活了二百多年了,手下有一幫子機靈能幹的兄弟。
在這揚州城內,基本很難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即便是有,如果就連花掌櫃也不知道了,那麼旁人就更不會知道。
所以,要找人打探消息,便非找花掌櫃不可。
花掌櫃穿得很樸素,一點也不花哨。
當我在地下賭坊的雅間裏看到這人時,花掌櫃正在吞雲吐霧,閉目抽著水煙。
他見我和姚半仙進來,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個煙圈,敲了敲煙杆,非常隨意地靠在軟塌上望著我們道:“聽底下人說,二位花了三百大洋,為的就是見我一麵,不知有什麼要問的?”
花掌櫃是揚州地頭蛇,消息靈通,耳目眾多。
這樣子的人大多都有脾氣,自然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三百大洋,便是敲門磚,也是找他打聽消息的酬金。
隻有先將酬金拿出,才能證明我們的誠意,這位看上去不過三十六七的花大掌櫃也才肯現身一見。
我見此人似乎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裏,他甚至連請我們落座的客套話都沒說了,也不以為意。
我與姚半仙對視一眼,徑直拉過兩張椅子坐下。
姚半仙細細打量著眼前的花掌櫃,沒有說話,而我則笑了笑道:“聽說城東竹新巷裏鄒家發現了兩具洋人的屍體,你可知那兩個洋人的來曆?”
花大掌櫃笑了笑,說:“不知。”
“悉聞花掌櫃大名,揚州城裏竟有花掌櫃都不知道事情?”
“揚州這麼大,哪能事事皆入花某耳中。何況那兩洋人,本就不是揚州人士,我又從何能知他們的跟腳。”
“那敢問花掌櫃,你可知竹新巷鄒家跟腳?”
“鄒家是九年之前才搬來揚州的。當時鄒家輩分最高的名叫鄒笠,是鄒逾的叔父。”
“鄒家在揚州定居三年後,鄒笠病亡。鄒家便由鄒逾說了算。”
“這一家子明麵上在城東市集開了個成衣鋪和小布莊,但實際背地裏的營生卻是……”
說道這裏,花掌櫃頓了一頓,意外深長地看了眼我和姚半仙。
我依舊盯著花掌櫃的眼睛,同樣意味深長地問道:“是什麼?”
“倒鬥!”花掌櫃不疾不徐地吐出了兩個字,“鄒逾一家俱是倒鬥高手,在他們搬來揚州之後,本地有三處清代鹽商的墓葬先後被盜,出手之人便是他們。”
“鄒逾一家子原本有多少人?”
“除了在不久前滅門慘案中死掉的那幾名鄒家成員,鄒逾還有三名弟子,一曰王崢,一曰楊雲,還有一人卻是個身段風流的女子,鄒逾喊她為小韻,但真實姓名,未曾探知。”
王崢就是上次最先跑去姚家偷玉扳指的賊偷,後被鄒逾的另一名弟子滅口於警察署中。
將王崢滅口的人是名男子,也是第二個跑去姚家偷東西的賊。他應該就是花掌櫃所說的鄒逾弟子楊雲。
至於鄒逾原來還有一個女弟子,這點我們之前倒是不曾知曉。
我之所以故意問出這些已經掌握了部分消息的問題,就是想試探一下,眼前的這位花掌櫃是不是真像別人傳得那樣消息精準而靈通。
事實證明,花掌櫃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我頓時微笑,看著他又道:“那麼敢問花掌櫃,你可聽說過一個名叫解老九的人?他又是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