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時局又有了新的變化。
餘亞榮前往北方,秘密抵達北平,在開展一些聯絡任務的同時,認識了我。
那時候餘大哥已經三十多了,但我和他相見卻和投緣,喝了幾次酒,相談甚歡,他還幫我解決了一樁麻煩的人命官司。
那件官司解決後,沒兩天,餘亞榮就離開了北平,而我也返回了山東,後來就加入了孫傳芳的軍隊。
自北平一別,我跟餘亞榮已經有八年沒有見過了。
後來聊天才知道,前幾年北伐,他也加入了。
不過所帥部隊在豫西活動,與我當時奉命死守的上海相隔甚遠,要不然,我和餘亞榮很有可能在戰場上相見。
北伐勝利後,因為種種原因,餘亞榮在去年又起事反對常凱申,當然很快就失敗了。
反蔣失敗後餘亞榮就來到上海,加入了斧頭幫,然後一直在上海進行各類活動。
昨晚他帶著人來到對麵酒店,為的是要拿到青幫大佬杜玉笙存放鴉片的倉庫具體信息,然後將那些鴉片一舉焚毀。
在上海,青幫與斧頭幫鬥了很久了。
餘亞榮既然成了斧頭幫的骨幹,被派來做這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他們原本要收買的內線卻出現了問題,那個原本應該把青幫內部情形傳遞給餘亞榮的內線在收了錢後,卻反手將餘亞榮出賣。
於是就有了昨晚程柳陽他們帶人伏殺餘亞榮的一幕。
整個的事情說起來並不複雜,就是一出挖坑的差點反被埋的劇目。
至於具體細節,餘亞榮沒說,我也沒問。
大哥他們乘坐的輪船,會在中午的時候抵達上海。
所以在中午之前,我們都還比較有空閑。
我一聽餘亞榮說需要人去送信,便派趙立去霞飛路走了一趟。
趙立把信送到,正著急尋找餘亞榮下落的斧頭幫立刻就派人來接餘亞榮離開。
餘亞榮被帶走時對我說,如果在上海遇到了什麼麻煩,尤其是如果程柳陽那夥人還回來找我麻煩的話,便讓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我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但願別有要去斧頭幫求助的事情發生。
送走了餘亞榮,我們依舊待在酒店裏。
直到吃過午飯,才低調地前往十六鋪碼頭,準備迎接大哥。
十六鋪碼頭算是上海灘最繁忙的碼頭之一了。
當我們來到碼頭時,這裏船來船往,有許多賣苦力的人在此扛包卸貨。
雖然隻是最底層的賣力氣活兒,但同樣也被幫派人士把持操控。
在上海,不論是拉黃包車的,街邊給人擦皮鞋的,還是碼頭扛包賣勞力的,這些底層人士,如果沒有加入幫會,或者說沒有和哪個幫會扯上關係,那他基本在上海就活不下去。
由此可見,這年月的上海幫會勢力有多強大,多囂張。
我和趙立他們站在碼頭等了大概十多分鍾,便有一艘掛著英國旗幟的渡輪緩緩駛入港口。
那正是我大哥乘坐的輪船。
我站在高處遠眺,一下子就看見了站立船頭,迎風而立的大哥錢毅。